记得那年属于女性的节日里,我接到了爸爸的电话,告知阿姨已于头一天上午去世。
我一时无语凝噎。
死亡,成了我人生中出现得越来越频繁的关键词了。短短一周年不到,我竟先后失去了一位挚友和两位至亲。
忽然很想听梅艳芳的《女人花》,点开歌,一遍又一遍……渐渐生出了一些感慨,每个女人是一朵花,其实每一条生命也是一朵容易凋谢的花,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在哪个地方凋谢了。
阿姨是妈妈唯一的姐妹,去世时仅仅四十出头。小时候患鼻炎发高烧,没引起重视,最终只长到了一米四几的高度,而且无法生育。出嫁后,受尽了婆家冷眼甚至是暴力。不堪忍受,选择了离婚,后来嫁到了现在的姨父家。
到姨父家时,他的儿子已进七岁了,不管阿姨怎么努力,始终无法走进这个表弟的心里。后来,她抱养了一个女儿,算是得到了一点安慰。好多人说,阿姨只是这个家庭的“编外人员”,然而,幸不幸福只有她本人知道。不过这一切都已不重要了,她曾经的欢笑和泪水马上也将随着她葬入尘土,了无痕迹。
我和她人生交集最多的时候,是她出嫁前的几年。那时,她常常抱着我,我却被几个舅舅怂恿着叫她“木木”(方言傻瓜的意思)。她出嫁后,我也上学了,我们见面越来越少,有时一年一两次,到后来上大学和工作时,有时竟好几年没见一次。三个月前外公去世的时候,她已是多种疾病缠身,走路都不稳。好几次看到她蹒跚的步履,我都无法坚持很久。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也没料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是的,她的生命确实是在绵绵的阴雨中悄然落幕了,和中国绝大数传统妇女一样,她的出生和生命的谢幕一样地悄无声息,没有惊动过多的人,亦如她生命中的四十来年中没有搅起过人群中的微澜一样。
她就这样在我的人生旅途中匆匆地走了,成了我生命中一个永远不能再相逢的过客。
其实,我们每个人出生后,就站进了一张流动的全家福。这张全家福里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父母叔叔姑姑舅舅阿姨等,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里面的人陆陆续续地悄然退出,当然也有人陆陆续续地补充进来,如配偶和子女等。终有一天,我们也会从这张全家福中退出。所以,每个人都是我们人生中的一个过客,我们于别人,同样也是过客之一。
每条生命终会终结,但人和其他动物的区别:人,即使再卑微和平庸的人,活着的时候,都会有思想。有思想的人,有的能做大事,有的只能做些小事,这个无须强求,我认为比做事业更重要的是,尊重和善待生命中的每一个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