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初夏，受中央电视台播放由李娟散文集《我的阿勒泰》改编的同名电视剧影响，新疆之美更加令人向往。《我的阿勒泰》改变了我对新疆风光原有的认知，如今的新疆少了“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的萧杀，却多了“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的繁茂， 莫言塞外风霜稠，自有美景比杭州。我夫人心心念念的要去一次，江南出生的她还没有去过遥远的新疆。在出发前，旅行社提醒要带上点心零食以备不时之需。我俩各自一只行李箱，除了衣服和洗涮用品，竟全是吃食，唯恐去新疆的一路上挨饿。
那天我们按时到达乌鲁木齐，下榻乌鲁木齐中心城区新旅金谷酒店，已经是北京时间21时许。此刻在江南早已经过了用晚餐的时间，而在新疆人们还忙碌着，近22时才到日落时分。我俩入住完酒店，便乘车去附近的二道桥大巴扎美食街用晚餐。
坐落在二道桥的大巴扎，分南北两条街。南街尽是美食，西域特色小吃一街包罗。我俩过安检进入美食街，久违了的烟火气迎面扑来，人声鼎沸，南腔北调，多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新疆各地特色吃食沿街区两侧有序排开，店铺紧紧相连，商家笑迎八方来客，恪守规矩拉客叫卖销声匿迹。西侧店铺北端二楼舞台正上演着热情奔放的西域风情歌舞，游客留连忘返。食客们只管放开肚皮吃喝，尽享口福。我俩在一眼望不到头，品种数不胜数的美食店铺中，买了人气旺的羊肉串、三角羊肉包，还有一些已经记不起叫什么名字的小吃，各买少许遍尝味道。早有耳闻新疆的羊肉串质优量足味美，那红柳串起的羊肉拎在手里沉甸甸的，羊肉在火焰中烤出油汁滴落在炭烬上发出滋滋作响，冒出阵阵青烟。在这里吃美食不喝点什么，自己心里这道坎定是过不去，岂不枉来一次。我买了一杯卡瓦斯，那杯子非江南饭店中常用的可比，彰显新疆人的豪气，一杯一公斤还不满。店家热情好客，我说少加点他不干，关键不多收你钱，价格实惠。卡瓦斯是酒又不是酒，外观与啤酒别无二致，按酿酒的工艺生产却又无酒精，早年由俄罗斯传入我国新疆地区。初到新疆便遍尝了新疆各地美食，对后面的旅途充满了向往。
按行程，我们次日早晨即乘车，由乌鲁木齐向阿勒泰出发。因旅行社出于驾驶安全考虑，车行一日不得超过六百公里，我们当日夜宿布尔津。冷水鱼成了布尔津的美食主打品牌。布尔津属阿勒泰地区，历史上曾是成吉思汗三太子窝阔台的封地。布尔津是卫拉特蒙古语，“布尔”在卫拉特语中意为三岁的公骆驼，而“津”则是放牧者的意思。布尔津具有独特的地理位置优势，流进额尔齐斯河的喀纳斯冰川雪水繁育出来的冷水鱼，口感好深受游客欢迎。我们走进旅馆对面的小吃店，店主热情地介绍冷水鱼。我俩点了一条池中较小的哲罗鲑，让店家清蒸更适合我们江南人的口味。相邻的饭店里基本都是以制作冷水鱼为主，店招上各种冷水鱼图片极具诱惑。布尔津的冷水鱼还有狗鱼、黑鱼、三道黑等品种，成了必吃的美味佳肴。
由布尔津向喀纳斯出发，一路上穿越入疆以后第一次看到的高山草地、茫茫森林、峡谷河流。草地上牛羊成群，山谷里开满小红花，湛蓝的天空中白云飘荡，同伴们发出阵阵赞美声。这次旅行参加的是小团，除了我俩，同行的还有一对美丽的绍兴母女。到达喀纳斯已经是当地的傍晚时分，住在喀纳斯古村木屋民宿，也在喀纳斯古村用晚餐。食材以牛羊肉为主，辅以西红柿、白菜，虽简单却地道实在。乘着天色未暗在木屋门前架起火锅，那牛羊肉是新宰之物。店主告诉我们，牛羊肉从宰杀到餐桌皆在半日之内，吃起来鲜美无比。只是膘肥体壮的牛羊宰后肉质多有肥油，许多用餐的游客好这一口牛羊肥肉。很快天气渐暗，气温下降秋衣上身。这里的气温日夜温差大，中午时烈日炎炎着单衣，到了半夜寒气逼人，盖上厚厚的棉被。古人云新疆的天气：“六月风雪寒，穷阳气凛冽”。古村两侧的山峦变得模糊起来，远方的雪山之巅皑皑白雪也失去了光芒。那雪山突兀拔地而起，雪光烛天天尺咫。
离开喀纳斯沿着高山峡谷驱车千回万转远赴禾木。禾木村是阿勒泰最北边的村庄，也是新疆最北边的村庄，与蒙古、哈萨克斯坦、俄罗斯三国接壤。禾木古村住着图瓦土著人，整个村宅俱为“人”字顶的木屋。村子安扎在山谷的尽头，禾木河畔。禾木河自北向南蜿蜒不绝，滔滔河水沿着河床奔涌而下，激流发出震天涛声。我们一行约在当日15时到达禾木景区游客中心，先是转乘去了云宵峰。云宵峰一峰望四国，西边是哈萨克斯坦、北边是俄罗斯、东边是蒙古国。在云宵峰顶，脚踏着积雪，似乎一伸手便可牵着白云。东望蒙古国，山千重云千重，曾经的海棠叶不再。从云宵峰回来入住禾木村木屋民宿，村子里餐饮商户门前已是霓虹闪烁，广场上升腾起的炊烟缭缭绕绕。喝酒吃肉载歌载舞，不是节日胜似节日。天空中有雄鹰盘旋，我向空中奋力抛出几块碎肉，那半空中的碎肉瞬间就被雄鹰叼住。一群群的雄鹰等待着人们下一次向空中投喂，盘旋着发出阵阵嘶吼。月亮已经升起，我和夫人在月光下吃着烤包子、烤羊肉，喝着蜂蜜水，倾听动人的西域歌谣。同行的那位刚结束高考的绍兴女孩融入舞动的人群，戴着美丽的哈萨克女士帽，兴高采烈地唱着跳着。
离开禾木，游克拉玛依魔鬼城，又环行塞里木湖，数日后到达伊犁。伊犁好一个塞外江南，虽是初夏春色尚存，果子花开春雨凉，垂丝斜亸嫩条长。到达伊犁我们在本次行程中第一次吃到烤全羊，在草原上奔跑的羊，其肉没有膻味，经过精心烤制，外皮金黄酥脆，肉质鲜嫩多汁。令人垂涎欲滴的吃食还有熏马肉、马肠子，这些在新疆有名的美食，错过了回到江南想吃就难了，顾不得肚饱腰圆情不自禁地又各要了一份，享用伊犁美食的感觉更比欣赏伊犁风光的心情更胜一筹，享了口福又饱了眼福，伊犁的美食和那拉提的草原一样纯净自然。
别了伊犁，我们经独库公路回到乌鲁木齐，次日就要返回江南，要在乌鲁木齐用此次新疆行的最后一顿晚餐。顺着手机里美食地图的指引，在建国西路上遇见大名鼎鼎的新疆美食馕，一家不大的街面房专营馕。那馕成圆形，有大有小，有厚有薄，刚到店门口那馕的香气便扑鼻而来，我们买了许多直接打包快寄回家。我喜欢将馕撕碎沾着酸奶吃，有时候也会沾着荤菜的汤汁下肚。隔着几个门面店是一家山东老字号水饺店，在乌鲁木齐经营山东的水饺想必富有特色。十多天来游玩北疆大环线，一路上饱尝了牛羊肉，想着换换口味。我们听店主介绍有槐花馅的、有茴香馅的，还有众多馅料的水饺。槐花馅的、茴香馅的水饺，我第一次品尝到，天然的香味诱人馋。店主听我江南口音，问我哪儿人。攀谈起来知店主原山东人氏，在乌鲁木齐当兵退伍后落地成家立业，开了几十年的水饺店，生意兴隆。现在每每到吃水饺之时总是想起那份槐花馅、茴香馅水饺的味道。
到新疆旅游吃在途中，还有缸子肉，大盘鸡、手抓饭、丸子汤、碎肉面，每一样都令人回味无穷难以忘怀。跟团旅游途中的吃又不同于自由行的吃，跟团的吃受时间地点的限制，往往用餐点人多嘈杂，店家制作不够精细，快工出不了细活。若想将新疆行成为美食之旅，自由行是不错的选择。
在新疆旅游景点之间的距离间隔三五百公里一点也不稀奇。途中饿了，行李箱中的点心零食便有了用武之地。途中休息区常有瓜果摊贩，那瓜果透着诱人的香甜味。新疆的瓜果驰名中外，有人说来新疆不吃新疆瓜果就不算到过新疆。因时在6月中旬，未到瓜果旺季，但也已有少量早熟品种上市，小白杏、哈密瓜、桃子摆满摊位。熟透了的小白杏，肉汁鲜美。哈密瓜切成小块用盒子装着方便食用，常常是人手一盒。在新疆吃瓜果贵在新鲜，虽说现在物流发达，他乡也能吃到新疆产的瓜果，但一个身临其境怎可相比。六月新疆的梨还未成熟，只能想象在春天时梨花如雪，岂是梅花开满树，居然柳絮欲漫天，遗憾此行没吃上新疆的梨。六月吐鲁番的葡萄也未成熟，期待来年吐鲁番的葡萄熟了再去大美新疆。
新疆行，领略北国风光之旅，享用西域美食之旅。
2024年8月23日于上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