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排长很年轻,刘排长永远年轻,他的生命定格在二十五岁。
刘排长小我一岁,我们毕业于同一所军校,他比我晚两届,因了这层关系,他私下里喊我学哥。
刘排长是山东人,但没有传说中山东大汉那种高大身板和豪爽性格。他的身高中等还偏下些,眼睛大大的,面容清秀,整体上看是清清瘦瘦、精精干干的小伙子。他的性格有些耿直,肚子里没有弯弯绕,说话办事直来直去,一言不合,他的倔脾气就上来了,容易得罪人。但时间久了,有所了解之后,大家反而觉得刘排长这样的人好相处,不累人。
有一段时间,应该是冬天里,刘排长带着一个班的战士看守弹药库,弹药库设在综合训练场一角,我有时会在训练间隙,到刘排长的屋里避避风。如果是休息日,时间充裕的情况下,我会到他那里杀几盘象棋,下棋时都很较真,常因为走错一步棋或者悔一步棋,争得面红耳赤。
作者一行人在刘排长墓前
刘排长职责所在,不能随意离开弹药库,休息日有人去他那里,还陪着下棋,自然很高兴。有时也不白陪,刘排长会拿出一只电炉,用瓷缸煮方便面给我吃,偶尔有一小袋榨菜,甚至还能从床底摸出半瓶高粱白酒来。我俩就着榨菜吃着方便面,边喝酒边下棋,把棋盘砸得砰砰响。
上世纪八十年代未,我们部队执行一项重大任务,正是在这次任务中,刘排长为维护党和国家利益壮烈牺牲了,他死得很惨烈、很悲壮,震动了高层,震惊了全国,我们部队那段时间都处于悲痛之中。
刘排长牺牲后,国家和军队给予他极高的荣誉,党和国家领导人、中央军委首长纷纷为他题词;我们部队驻地为他建了纪念馆,刘排长山东的老家,在烈士陵园里给他立了碑。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刘排长离开我们很多年了,他的音容笑貌时常在我脑海浮现,还是那么年轻、精干,脾气还是那么执拗。原部队驻地的纪念馆我当然很熟悉,但我很想有机会去刘排长的家乡祭奠他。
2015年夏天,在刘排长牺牲二十六周年的日子里,因工作上的事,我与同事一行四人到了海军一个航空兵师,这支部队驻地就在刘排长的山东老家。我把刘排长的故事说了之后,驻军领导非常重视,专门派车派人带我们去烈士陵园,随行的海军同志还买了象棋、方便面和一瓶酒,以及一些祭奠物品。
作者在刘排长墓前
进到烈士陵园,一眼就看到刘排长那高大的半身塑像,与记忆中的刘排长进行一番对比,不得不赞叹竟然如此神似,刘排长还是那么年轻、精干。
我把象棋、方便面包装拆开放置在墓碑前,开启瓶盖,把酒洒在墓碑底座上,和大家一起祭奠刘排长。脑海中又浮现和刘排长就着榨菜方便面边喝酒边杀棋的情景,我对刘排长说,不论时间过去多久,不管风云如何变幻,兄弟们从未忘记他。
感谢当地驻军,感谢陪同的几位海军同志,使我有机会再次见到年轻的刘排长,了却了一桩心思,圆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