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爷卷铺盖进京,卷铺盖还乡”的故事在海宁流传了300多年。清康熙年间,许汝霖带上铺盖进京赶考,官至礼部,告老还乡时,康熙御赐“清慎勤”嘉褒。告老还乡时带回了当年进京赶考试的旧被旧絮旧衣旧物,乡邻赞誉他的清廉俭朴,将他的旧行李尊称为“许老爷的铺盖”。
——题记
许汝霖(1640年——1720年),字时庵,号且然,海宁(伊桥后迁硖石)人。康熙二十一年(公元1682年)进士,官至礼部尚书兼理户部。
时光回溯,康熙二十一年,一中年男子背着一个一布一衾的破旧铺盖卷,一路风尘仆仆从老家赶赴京城赶考。他就是许汝霖,为官三十年,清正廉洁,政绩丰厚,告老还乡时康熙御书“清慎勤”匾额予以嘉奖。他却带着他当年进京赶考时那不舍得丢弃的旧箱箧旧铺盖,踏上还乡的归途。
说起许老爷的铺盖,相传,许汝霖家道中落,一贫如洗,靠故庙和尚接济,在庙里教几个小孩识字混口饭吃,三十岁时尚无姑娘愿嫁与他。
有户许氏远房亲戚的老爹积劳成疾,染上怪病,传染家人,除了女儿,都患此病。一日,老爹病得迷迷糊糊,夜里恍惚听到有鬼神悄声议论:“明天礼部尚书要来察看病人,我们在床下的瓮甏里躲一躲吧。”第二天,许汝霖登门探望,老爹大喜,叫女儿烧菜招待,许汝霖神色尴尬局促不安,起身要走,被老爹死死拽住:“千万别走,我还有事麻烦你。”饭后,老爹拿来一张纸,请许汝霖用朱笔写上:“礼部尚书封”四字,然后要他用纸把甏口封住,丢到河里去。许汝霖不知这是为什么,笑着照办。此后,一家人的病居然好了,老爹认定许汝霖是贵人,一定要把女儿嫁给他。成婚之日,许汝霖买不起花烛,用两盏油灯代替。婚后,许夫人常嘀咕道:“你看人家娶新娘子,都为敲鼓吹乐放鞭炮,我嫁给你什么声音也听不到。”许汝霖说:“你今天羡慕人家敲鼓吹乐,只怕以后听得你耳烦。”许夫人说:“我乐此不疲,听不厌。”
是年许汝霖院试及第,考上秀才。八月秋闱,去省城乡试。可是他雇不起船,只能搭夜班航船。夜航有个规定,要自备铺盖才能上船。可怜许汝霖家中仅有一条被子,拿走了老婆盖什么?与故庙和尚商量,和尚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从后院拿来一条破毯子,随手裹上两个破蒲团,对汝霖说:“把这就是铺盖,谁敢不让你上船!”许汝霖就这样乘坐夜船到达省城。上了岸,铺盖被船家扔到岸上树下,许汝霖双眼一瞥,径自进茶馆要水喝。树之下有马,闻到草香,破毯子坏蒲团经不住铁蹄踩踏,铺盖原形毕露,那马便津津有味啃食起蒲团里的稻草。有人大喊:“许老爷的铺盖被马吃了!”众人大笑,许汝霖也仰天大笑而去。就此,当年“许老爷铺盖”,为海宁人留下了一句口头禅(歇后语)——破烂东西。
康熙年间,他勤奋苦学,才学了得,中举后,时来运转,一举金榜题名,夺得殿试二甲第20名(榜名汝龙)。这中年人便是许汝霖,他从庶吉士开始,不断迁升,晋为巡抚。官舍附近的鼓楼,每天早晚敲锣打鼓,鸣炮奏乐,夫人听得心烦。许汝霖笑着对夫人道:“这是为弥补你昔日的遗憾,既然听厌了,我就让他们收声。”此后,乡人便有“许老爷敲鼓陪夫人”,意为事后补偿,或谓先打白条。
历任翰林院编修、江南学政、吏部侍郎、礼部尚书等职。官越当越高,可许汝霖的本色一点都没变,就是务实为民,正如他名字一样,以清澈的澧泉滋润原野森林树木一样,清正廉洁,而“清”字更是贯穿他整个人生成就榜名“汝龙”——成就“龙”人。
康熙二十九年,许汝霖被任命为江南学政。刚上任的时候,当地督抚置办酒席为他接风。席间,众官员斟酒相劝。没想到,许汝霖当场肃立,示意如此会带坏风气,一切从简即可。不仅如此,许汝霖还毫不领情,拒绝督抚好意为他安排的豪宅,自己找了一所僻静简陋的房子住下。他的清廉做风,顿时让人刮目相看,不由得敬重起来。
时考场流行找“枪手(请人代考)”,或贿赂官员,明目张胆,无人置疑,更无人敢管。许汝霖一上任,就大刀阔斧地进行整顿,使得受贿、作弊现象销声匿迹。他任江南学政三年,带头谢绝任何托关系走后门的行为,清风两袖,既为国家选拔了人才,又给当地考风正本清源,获得百姓们的称赞。后来,许汝霖任全国会试总裁,仍严惩作弊、行贿等不正之风,选才公正,查慎行、陈邦彦等名士皆出自他的榜单。
康熙四十七年,河北子牙河河水泛滥,康熙特派已升任礼部侍郎的许汝霖前往督修河坝。许汝霖奉旨到达后,亲临一线河堤指挥。得知经年治理子牙河的材料和工程都是包揽的,因财务不透明,治河费用虚高,河堤还是豆腐渣工程,百姓深受其害。许汝霖了解情况后,一改往日陋习,自己“择料精,给工厚,培旧筑新”,不分昼夜视察工程,烦琐之事都亲力亲为。用料好,又省钱,不到一个月,长堤筑成,消除了水患,人民安居乐业、生活富庶,当地百姓称赞他是清官、好官。当他离开子牙河时,百姓纷纷夹道“泣送”,场面感人。
康熙五十年(1711年),许汝霖为官,清正廉洁,勤于政务,整士风、选人才;修水利、免赋税;除弊端、惩贪腐。才能彰显,政绩丰厚。许汝霖辞官回归故里时,康熙皇帝御赐亲书“清慎勤”匾额,并传谕:“卿居官三十年,并无小过,此去可称完人矣!”还乡途中,有感于当时社会人情不古、日用纷华、事多违礼,撰写了家规《德星堂家订》,以教育子孙后代宁俭毋奢,勿贪图荣华富贵,修身养德,以清廉家风传世,教化民众移风易俗。《德星堂家订》以训导子孙后代切忌奢华,勿贪图荣华富贵,修身养德,以清廉传家。从宴会、着装、嫁娶、凶丧、安葬、祭祀等六个方面,理论联系实际,逐条给予量的规定,使家人可以切实遵行。家训奉行的宗旨是即便生活小事,也要自重自律,以免丧失意志,走向堕落。《德星堂家订》在乾隆时期,被选入《四库全书》,后来又与《颜氏家训》《曾国藩家书》等著名家训一起收入《中华家训》。
许汝霖为官,虽没有给子孙留下金银财宝,而将这份二千多字的家训留给后人。三百多年来,他的后代一直秉承着许汝霖的训导,清廉持家,这份家训无疑是最好的传家宝,赛过金银,胜于珠宝!
许汝霖的儿子许惟模任顺天府丞,下属官吏按例馈赠“值数千金”的礼物,受到许惟模严厉训斥;许汝霖的七世孙许仁沐办育婴堂两所,悉心收养被弃婴儿。
其第十一代孙许伟平把“清慎勤”这三个字作为一辈子做人的道理。前些年,儿子婚宴,家人商量决定简办婚礼,把原先计划30桌酒宴一再压缩,最后只摆11桌,并把节省下来的3000元钱捐给了慈善机构。
许汝霖还在家乡设馆讲学,一生勤于写作,著述颇多,有《四书大成》《易经说》《钝翁文钞》《河工集》《诗集》《也园诗文集》等,其中《河工集》一卷、《诗集》五卷也被收录《四库全书》。此外,还有与宋荦合编的三十二卷《国朝三家文钞》传世。
许老爷铺盖,清和慎传承;清风廉两袖,勤俭惠亲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