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湾碧水雪浪卷,十万鸥鸟闹桥头。”这是一文友在青岛栈桥观鸥后,诗情大发写给我的诗句。读后我笑道,哈哈,夸张!不过还是被“十万鸥鸟”所吸引,尤其是文友诗中的一个“闹”字,与“红杏枝头春意闹”中的“闹”字,大有异曲同工之妙,直觉有趣,周日便与老伴急急赶往栈桥。
乘上地铁,回想起栈桥海鸥的“前世今生”。30多年前的栈桥偶尔能见到几只形影孤单的海鸥,几位媒体人热心用食物吸引海鸥,可它们怯生生地不敢靠近。人们不甘心,一次又一次耐心地投食,渐渐地缩短了人鸥距离,海鸥开始抢食,一年又一年,数量逐年增多。1994年青岛市顺势启动了“挽留海鸥行动”,成群的海鸥跨越千山万水,从西伯利亚来青越冬。种类也从最初的红嘴鸥和银鸥,发展到20余种。万千海鸥翔集,前海栈桥人头攒动,喂鸥赏鸥成为岛城一道美丽的风景线,也成了众多市民和游客的“打卡网红”。
刚到栈桥头,我就被眼前的情景所惊呆。但见400多米的桥身上人潮涌动,桥头处站满了乌泱泱的人群。近海水面、桥东西两侧的金色沙滩、一块块深褐色的礁石上,都落满了雪白的海鸥。它们或在水面上游动,或蹦跳着嬉闹,或争抢着食物,或梳理着羽毛。突然,一只惊飞,“惊起一滩鹭鸟”呼呼啦啦,一群紧相随,在海空之间形成了一团飞舞的白云,又如一道美丽的弧线,成千上万的海鸥或盘旋或冲刺,白花花一片,大有遮天蔽日之势。
桥上摩肩接踵,好不热闹,两边护栏边上都伫立着人。“同是栈桥赏鸥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来自天南地北、操着不同方言的赏鸥人,都洋溢着满面春风,大都微笑相见。几队气质优雅的女孩子,亭亭玉立在人群里格外抢镜。这边是一袭白裙、白绒帽、白筒靴,宛如白牡丹。那边是一袭黑裙、黑绒帽、黑筒靴,如同黑牡丹。最靓的是那几位红衣女,从头到脚一片红彤彤,恰似红玫瑰。她们时时说笑着,声若银铃,摆出各种姿势或自拍或互照,争着与海鸥同框。人们的衣着“赤橙黄绿青蓝紫”,色彩斑斓,溢光流彩,构成了一幅绝美的《服饰秀图》,令人赏心悦目。几个孩童在人堆里穿梭追赶,乐得蹦高,吓得在桥上吃食的海鸥呼呼啦啦飞起来,孩子们嗷嗷地喊着,哈哈地笑着,惹得我忍俊不禁,也大笑了起来。
几个年轻小伙子用力往空中抛撒着小块面包,引得几十只海鸥俯冲过来抢食,它们一仰脖颈,整块吞下。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女孩,竟然咬着一段油条仰面朝天,几只海鸥发现了美食,盘旋,柔落,轻啄,如同蜻蜓点水,它们很“绅士”地排队,这只啄一口刚飞走,又一只飞来重演。我连忙招呼老伴,“快看,快看,多有意思!”老伴瞪大了眼睛,不无担心地喊着“孩子,小心点!”还小声嘟囔着,“这嫚真够大胆的”。周围的人们忙不迭地照影摄像,把这天地难寻的景象化作永恒。
我抓着小面包块,刚刚扬起手臂,几只海鸥眼睛贼尖,立马飞了过来,在我头顶上扇动着翅膀。我转念一想,不往空中扔了,就撒在我的脚下。呼啦啦,一群海鸥飞落在我的身边,争先恐后大快朵颐。这下子我可看得清楚了,小精灵们通体雪白,油光光的,夹有几根灰色的羽毛,喙红、爪红、尾黑,两只眼睛亮闪闪的,形体呈流线型,漂亮健美,它们带着湿漉漉的大海潮气、灵性十足、勃勃生气,真像是一件件生动可爱的艺术品啊。老伴屏住呼吸,拍摄一段视频,又连着拍照了几张照片,她呈如痴如醉状,对我说,“太棒了,太美了,简直太好了。”
“来了,来了!”老伴兴奋地喊道。我扭头望去,从桥头走来了一支老年女子模特队。十几位老姐妹都穿着统一的白西裤,胸前围着红兜兜,脖颈上系着天蓝纱巾,夸张地走着非专业的“猫步”。她们个个手里拿着一个盛放着鸥食的塑料袋,随着队长一声号令,十几块小面包一起抛向了天空。刹那间,几十只海鸥俯冲下来,精准地叼起食物,吞食,优雅地飞向天空。我和老伴与众人一起鼓掌大喊,“好,好,真带劲,真能闹,真漂亮!”
海边的风格外大,阵阵寒意袭来。我怕老伴着凉,携手返程吧。恋恋不舍地回首望去,碧海蓝天、远山含黛、白塔金阁、雪浪腾飞,“十万鸥鸟闹桥头”。疑似人间仙境,更如一幅硕大的山水画。我想,这一幅绝妙画作既有大江东去之豪迈,又有小桥流水之婉约,更显岛城“天人合一”、人鸥同欢这一宏大壮阔的奇观胜景,须用如椽画笔,饱蘸着浩瀚的黄海之水,掺和着对岛城的一腔乡愁,满怀着对祖国锦绣河山的深厚情意,一挥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