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的诱惑
汤碧峰
从菜场出来，门口有两小伙在发广告，冷不丁给你塞过来一纸广告，边塞边说：“南浔两日游。”很有吸引力，忍不住拿回家看看。
广告上写着：古镇南浔两日文化休闲之旅，每人100元，限60岁以上老人，由湖州翔顺公司赞助。妻没去过南浔，于是按广告上的手机号和联系人报了名。
出发前，我给妻打预防针：“南浔半天就可参观完，这两日游，说是企业赞助，估计是推销，你不要到时候激动，抢着买。”妻说：“我不带钱，也不带卡，付钱的事你负责。”这就好，我放心了，就带300元钱出门。
七点半在人民公园门口上车，一辆十八座的小面包，连驾驶员、两带队的，共十五人，我们算是年轻的，基本上是七十岁以上老人。
上车后，我问小伙：“你们旅行社是哪儿的?”小伙说是安吉的，总部在上海。我感觉有点不对劲，问小伙：“你们穿的工作服上写着‘沪派联盟’，是企业还是旅行社?”小伙说是旅行社，企业出钱，我们只负责拉人。
妻也感觉到哪儿不对，悄悄对我说：我们被卖了。我说不怕，既然上车了，去了再说，大不了到了南浔自己参观后回来。一车老人，能把我们怎么样?榨不出多少油水。
南浔参观还算正常，有地导迎接带队游古镇。中餐就在那条老街上，一家叫浔燕楼的餐馆用餐。人很多，还有其他地区拉来的游客，我们和镇江的客人合为一桌。
参观结束上车去湖州，晚上住中吴大酒店，酒店住宿要身份证，领队收取后就不还给我们了，说晚上活动结束送到房间，似乎有抵押在那儿的意思。
晚餐结束，直接把我们请进了餐厅边的会议室，说是开联欢会。晚会女主持自称是翔顺公司的，先让全体起立唱“歌唱祖国”，让十几名黄马甲在周围舞国旗。主持人唱了一段黄梅戏，然后让老年人上台唱卡拉OK。虽说不咋的，却也唱得干劲十足，三名自称是翔顺公司的员工，进行丝绸披肩走台表演。
一名自称杨总监的为大家演讲，内容为现在社会风气如何不好，要发扬雷峰精神。大谈他们的吴总是雷峰志愿者，出资做雷峰银像第一人。带领大家唱红歌，唱“学习雷峰好榜样”。高潮是让大家起立宣誓，永做好人好事。最后用扑克牌抽奖，送两幅“福”字丝绸挂帘和两个雷峰银像。
至此没人怀疑他们不是翔顺公司的，也不怀疑那个吴总是个好人，是香港回内地发展的创业人士，是为了改变社会风气而资助出钱的人。至于那个能说会道的杨总监，一会儿说是吴总助理，一会儿称杨总监，谁也不去深究，反正是他们公司的人。
第二天早餐后统一穿马夹上车，二十分钟后到达那个翔顺公司，一幢四层楼。让我们参观体验店、样品间、车间后直接进四楼会议室听演讲。
位子是安排好的，一人一椅子。不能说话，不能看手机，我用手机拍一下讲台，也被制止，似乎限止自由了，那架势有点被绑架的味道。
在全体起立的鼓掌声中，那个称吴显富的吴总出场了，先声明今天是公司成立二十一周年店庆，才出来讲几句。公司打算在江浙沪开办100家体验店，先来做个广告。说你们来旅游的费用是广告费，一部分是国家推广丝绸文化基金会资助的，一部分是我们公司出的，所以今天我会送你们礼物，也是广告费。黄总的演讲是一环套一环，环环紧扣。
三个多小时的演讲，大体分三个阶段，中间他休息一下。第一阶段大谈丝绸文化，然后送每人一条丝绸披肩，说这披肩值99元。第二阶段讲桑叶文化，然后展示桑叶面条，最后拿出桑堪酒，模仿人头马包装。说外面卖380元，300元卖给你们要不要。没人响应，他骂你们不给面子，让大家装也装一下。最后他说100元卖给你们，一人只卖一瓶。
这吴总说，今天说好是宣传，不卖东西的，买了酒的，一人送一桶五公斤的花生油。黄马甲送上油，这下不买的后悔了，可吴总说，谁让你不相信的。最后阶段是宣传蚕文化，重点介绍蚕蛹蛋白粉胶囊，介绍它的功效。
黄总绝对是个天才，不仅口才好，还是个表演艺术家，声情并茂。一会儿跑到一位老人前问话，问完说人家傻，满口吐包袱。一会儿表演残疾人，抱着一位老人哭，表演完了，配合演出的发一个红包，里面一百元钱，有拿两个红包的，开心的不得了。中间结合演讲，让大家参观吃胶囊治好病送来的锦旗，说有2800多面。还让一名秃顶的员工过来让大家参观他吃后长出的头发，说有老太吃后来了月经。
接着是体验，让蹲下立不起的老人站起，有近三分之一，让他们吃六粒胶囊，坐十五分钟后蹲下站起来，除一人外都站了起来。其他眼睛不好吃三粒，涂药粉调的酒，十五分钟后张开，说眼睛亮了许多。这表演有点像魔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
最后发名片，限定二十人可以买这胶囊，名片收押金100元，有一半的人要了名片。黄马甲发我名片，我说没钱，给他看皮夹。不要名片可以去吃快餐，拿了的留下来。不用说，留下来的都买了胶囊，一年两万，至少买半年。嘉兴去的有三人买了。
回来上车时，两小伙对我们不买的脸色很难看。到八百伴有人下车，我们跟着下车，头也不回回家。回家后，查了网上，“沪派联盟”地址：上海市松江区荣乐东路2369弄1号709室，公司业务自称涵盖生物科技领域的技术开发、技术咨询、技术服务、销售为主。
那个黄总黄显富，湖州翔顺公司查不到有此人，估计名字是假的，网上对黄一片骂声，说是专骗老人的骗子。有网友说是上海的一家咨询公司，推销保健品的。这真是：旅游有风险，出门须谨慎;遇事不要慌，没钱第一招。
二〇二〇年八月八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