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中,最为传奇的一件事情是认识了一位意大利女生傅雪莲。“傅雪莲”无疑是这位女生的中文名字。她的意大利名我至今还不知道呢。傅雪莲是在中国留学的学生,在武汉大学中文系读研究生。她选取的一个研究课题是中国当代著名女作家林白的个人化写作与女性主义。
傅雪莲是随几位意大利留学生来到广西北流市的。那是1999年6月的一天。他们之所以要来北流,那是因为北流是林白的家乡。既然要研究林白,当然想参观一下她家 乡北流市了。因为我当时是北流市文联的负责人,又曾经是林白少年上学时的老师,所以接待外国朋友的工作便非我莫属了。就这样,我认识了意大利女生傅雪莲。
记得外国朋友在北流的那一天,我带领他们游览了绕北流城而过的秀丽的圭江、停泊着游船的沙街码头和牛杂米粉飘香的沙街、圭江的支流西河及西河上的古代石拱桥——登龙桥,还有登龙桥旁的防疫站旧宿舍楼。这些地方,都是林白青少年时期生活过并在她的小说作品中描述过的地方。虽然时过境迁发生了许多变化,但外国朋友还依稀捕捉到林白作品里这些地方的一些风土人情的痕迹。
那一天,我与外国朋友一起摄影留念,作为东道主我还请外国朋友在一家叫“春江园”的饭店吃晚饭。吃饭的时候,傅雪莲正好坐在我的身边,她能讲比较流利的中国普通话,让我始料不及。因此,我们有机会有用汉语交谈了许多,其中有“方块字”、“林白”、“北流”、“武大”、“西餐”、“中国餐”、“粤菜”、“筷子”、“文联”、“作家协会”等话题。只不过一天的时间,傅雪莲便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首先,傅雪莲穿着十分简单朴素。我印象中的外国女子大都衣着时髦,一身珠光宝气的,可是她只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文化衫,一条黄色的背带裤子,一双扎带的运动鞋,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甚至,傅雪莲及其同伴,是各骑着一辆自行车从玉林赶到北流的,放弃汽车不坐,交通工具也够简单了吧?当然,傅雪莲穿着的简单朴素,并不是物质的匮乏,但它一定是精神的自在,心灵的单纯。其实生活中许多美的东西正是那些最简单的事物。这是傅雪莲给予我的第一个印象。
其次,是傅雪莲的热情大方又不失温柔妩媚。尤其是她那张笑脸,一见面便令我油然想起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达·芬奇的绘画名作《蒙娜丽莎》中的女主人公。她们的笑容,是多么的相似!当时我甚至想到,蒙娜丽莎是否就是傅雪莲的先辈?人类的遗传基因,难道真的如此神奇和秘不可解吗?除了充满着魅力的微笑,傅雪莲的身材和外貌还可以这样描述——中等身材,丰满但有曲线。棕色的头发挽成一束马尾巴甩在脑后,没有刘海的额头显得格外高洁。大眼睛,高鼻梁,嘴巴不像一般外国女子那样阔大,却也绝非一般中国女子那样“樱桃小嘴”,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青春与健康的气息。
以上两点,我觉得可以用《诗经》里的几句诗来归纳,那就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这里的“素”便是朴素的意思,“绚”便是美丽的意思)。
最后,是傅雪莲的谦虚好学和彬彬有礼。为了说明这一点,请允许我抄录她给我的两封来信以说明之——
(一)
“尊敬的李老师:
您好!我是意大利的傅雪莲。我终于给您写信了。我目前很忙学习,因为我很快要回意大利了,所以想尽快学完我研究的东西。我和我的朋友们都一直把您和北流给我们的好印象记在心里,现在还记忆犹新呢。我非常感谢您。我真有好运气啊!我还不知道怎么表示出我的谢意……我一辈子忘不了您及林白家人的热情。再说我有了游览沙街这个特别好的机会,还幸亏您的引导,让我接近了我以前读林白作品时发现的环境。我被林白描绘的亚热带风光吸引了,所以我们到沙街时我似乎正在做梦。我那天又激动又紧张,虽然我意图问你许多问题,但后来我看得发呆了……
我最近看了您送给我的《好的故事》,我不但欣赏您的作品,还从您的作品得到很大的帮助。我看关于林白的那个部分时,我发现了她的一些短篇小说的题目,我以前没有看过她这些80年代的作品……谢谢您,以后如果我遇到文学上的难题,我是否可以写信向您请教?
我的汉语用词不当,真对不起!
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傅雪莲
1999.6.11”
(二)
“尊敬的李老师:
您好!时间过得真快!我今年7月大学毕业了。后来我一边学习,一边工作。现在我快要搬到威尔斯当研究生。我还是很喜欢中国当代文学。我在我的毕业论文里包括您对林白的了解,当然这部分是按照您的《好的故事》所提供的资料去写的。我很希望我以后有机会再来中国找找研究材料……如果这样的话,我想再见您!我和我的朋友们都
祝您
新年快乐
生活愉快
傅雪莲
2000.12.18”
相信读者可以从我的引文中,领略到傅雪莲的谦虚好学和彬彬有礼了吧。
总之,简单朴素而平易近人,热情大方又温柔妩媚,谦虚好学又彬彬有礼,这就是意大利女生傅雪莲给我的印象。在我的眼里,她跟意大利女影星索菲娅·罗兰同样是高尚的,值得我崇拜的。虽然一个还默默无闻,一个已誉满全球。
傅雪莲是我唯一的一位外国女朋友,也是我文学创作的一个知音。尽管我先后收过她从国外寄来的好些信件和贺年卡、圣诞卡之类的邮件,但我至今未能给她回过一封信,因为她的信件虽然用中文写作,但是留给我的通信地址却是用意大利文写的,可我不懂意大利文啊!我相信今后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一名翻译,帮助我去信与她联系上的。
但不管今后怎么样,我还是想在本文篇末遥祝在意大利的傅雪莲,祝她健康、美丽永远,祝她那蒙娜丽莎般的笑容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