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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寺的守望(散文)

  • 作者:汪震宇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4-11-12 08:2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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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当!……当!……当!……”因果寺上的铜钟敲响了,那洪亮且悠远的钟声,仿佛是从岁月深处传来的声声呼唤,一下又一下,沉稳而有力地撞击着空气,在江西省九江市彭泽县的上空悠悠回荡。每一声钟响都像是一个古老的故事讲述者,带着历史的厚重与神秘,缓缓地传进每一个角落,也深深地撞进了我的心间。这钟声,便是来自那静静坐落于此的因果寺,一座始建于清朝年间,历经了无数风雨沧桑,见证了时光流转的古老寺院。

      寺院的周边,宛如一幅天然绘就的淡雅水墨画,与这古老的寺院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环绕着寺院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那些树木的枝叶相互交错、缠绕,仿若一群亲密无间的伙伴,手挽着手,共同为寺院撑起了一把巨大无比的绿伞。

      春日里,阳光如同金色的丝线,轻柔地穿过枝叶间的缝隙,洒落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星星点点的光斑,恰似碎金般闪耀夺目。嫩绿的树叶在微风的轻抚下,轻轻摇曳着身姿,仿佛是一群身着翠绿色纱衣的精灵,正欢快地翩翩起舞。树林间,还星星点点地散落着各色野花,淡雅的雏菊如同羞涩的少女,微微颔首,绽放着淡雅的笑颜。那纤细的花瓣,白得纯净,仿佛是用最细腻的羊脂玉雕琢而成,花蕊则是淡淡的黄色,宛如一颗镶嵌在其中的小巧明珠,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清香。粉嫩的不知名小花则像俏皮的孩童,在绿草的映衬下,愈发显得娇艳欲滴。它们的花瓣圆润饱满,像是被谁精心涂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泛着微微的红晕,花蕊则密密麻麻地簇拥在一起,如同一团毛茸茸的小球,可爱至极。这些野花宛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虽不似骄阳那般耀眼,却有着别样的清新与雅致,默默地为这片土地增添着一抹抹亮色。偶尔,还能听见鸟儿在枝头欢快地歌唱,那清脆悦耳的歌声,宛如一串串灵动的音符,在空气中跳跃、飘荡,仿佛是大自然专为这寺院奏响的美妙乐章,令人心旷神怡,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能在这一瞬间被抛诸脑后。

      记得最初知晓因果寺,是在一个夏日傍晚的院子里。那时,暑气尚未完全褪去,老一辈人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摇着蒲扇,慢悠悠地讲起了因果寺的故事。他们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一种对往昔岁月的怀念与敬重。他们说,这寺院的前身是文孝宫,是为了纪念南朝昭明太子而建。听着他们的讲述,我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幅画面:在那遥远的古时,人们怀着满心的崇敬与虔诚,一砖一瓦地精心建起这座宫宇。彼时,香火缭绕,那袅袅青烟,仿佛是人们对先人的深切缅怀与无尽追思的具象化表达,缓缓升腾在那片古老的天空之上。

      然而,时光无情,历史的风雨如肆虐的猛兽,一次次凶猛地侵袭着这座寺院。它几经毁坏和修缮,就像一位饱经磨难的行者,在岁月的磨砺中顽强地坚守着。最让人心痛的,莫过于1994年那场洪水,汹涌的波涛如脱缰的野马般奔腾而来,无情地将寺院冲毁。那曾经承载着无数信仰与祈愿的地方,瞬间沦为一片废墟,残垣断壁在洪水中发出无声的悲叹,仿佛在哭诉着命运的不公。那破碎的瓦片、坍塌的墙壁,散落在泥泞之中,宛如一位受伤的巨人,无助地躺在那里,往昔的辉煌在那一刻被无情地碾碎。破碎的瓦片七零八落,有的还残留着些许原本的色泽,在泥水的浸泡下显得斑驳陆离;坍塌的墙壁上,砖石裸露在外,有的砖石已经松动,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再次崩塌。

      后来,因果寺得以重建,可它的命运似乎依旧坎坷。彭泽县经济条件较差,寺院的经济来源有限,僧人们的生活贫俭得让人揪心。每次我走进那寺院,望着寺内的地藏殿和观音殿,心中都会涌起一阵酸楚,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揪着我的心。

      童年的记忆里,因果寺是我和小伙伴们最爱去玩耍的地方。那时候,阳光总是格外灿烂,仿佛给寺院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我们一群孩子,像脱缰的小马驹,欢笑着、奔跑着冲进寺院的大门。

      走进地藏殿,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殿门的朱漆早已斑驳脱落,露出了下面暗沉的木质纹理,那模样就像一位老人脸上布满的皱纹,在诉说着岁月的侵蚀。门上的铜锁也已锈迹斑斑,那铜绿像是岁月沉淀的痕迹,见证着它历经的风雨。我轻轻推开殿门,发出一阵“吱呀”的声响,仿佛是这古老殿堂的一声叹息。那“吱呀”声,在寂静的殿内回荡,显得格外悠长,仿佛是这殿门在悠悠诉说着它所见证的岁月变迁。

      殿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几缕从狭小窗户透进来的阳光,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道尘埃飞舞的光路,好似一群精灵在空气中嬉戏。那尘埃,在光线中清晰可见,它们细小而轻盈,慢悠悠地上下浮动着,仿佛是一群在时光长河中漂浮的微小粒子。屋顶的瓦片多处破损,雨水渗漏的痕迹在地面和墙壁上蔓延开来。那雨滴落下的地方,地面已经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水坑,积水倒映着殿内的的景象,显得有些斑驳陆离,仿佛一幅被岁月模糊了的画卷。水坑里的水并不清澈,带着些许泥沙的浑浊,水面上偶尔还会泛起小小的涟漪,那是水滴落下时激起的动静。

      殿中的地藏菩萨像庄严肃穆地端坐在莲花宝座上,宛如一位慈悲的智者,在这破败的尘世角落,静静散发着一种慈悲祥和的光芒。佛像的金身已有多处剥落,露出了里面略显暗淡的底色,但那面容依旧平和,眼神低垂,仿佛在悲悯地注视着世间的苦难,就像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虽容颜渐改,却心怀天下。菩萨像的衣袂仿佛随风轻轻飘动,可那原本华丽的锦缎纹路也因岁月变得模糊不清,只留下些许淡淡的痕迹,像是风中摇曳的残烛,在回忆着往昔的光彩。仔细看去,菩萨像的手指纤细修长,仿佛是用最温润的玉石精心雕琢而成,每一根手指都微微弯曲,像是在轻轻安抚着世间受苦之人的伤痛;菩萨像的面容,线条柔和,那慈悲的眼神,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关怀与怜悯,让人不禁心生敬畏又倍感亲切。

      我正看得出神,身旁的小伙伴小明扯了扯我的衣角,小声说:“你看这菩萨像,好像在看着咱们呢,感觉好神秘呀。”我点点头,轻声回应道:“是啊,感觉他好像知道好多咱们不知道的事儿呢。”

      佛像前的供桌也是破旧不堪,桌面的漆皮大片脱落,露出了粗糙的木质。那木质表面,有着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划痕,仿佛是岁月留下的伤痕,记录着曾经摆在桌上的供品以及人们前来祭拜的痕迹。桌上的香炉里积着厚厚的香灰,似乎已经许久没有人来打理,只有偶尔燃起的几炷香,在这寂静的殿内散发着袅袅青烟,为这清冷的氛围增添了一丝微弱的生机,恰似黑暗中闪烁的点点萤火。那袅袅青烟,缓缓升腾而起,在空气中扭曲、飘散,仿佛是一个个灵动的精灵,在这寂静的空间里舞动着。

      两旁的墙壁上,原本绘制的壁画也已褪色模糊,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些人物的轮廓和曾经绚丽的色彩。有的地方墙皮已经脱落,露出了里面的砖石结构,那砖石上还带着些许潮湿的水汽,仿佛在默默承受着屋顶漏雨的侵袭,犹如一位默默负重的行者,在风雨中坚守着自己的使命。脱落的墙皮,有的大块大块地挂在墙上,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轰然掉落;有的则已经碎成了粉末,散落在地上,与灰尘混在一起,让人感觉这墙壁仿佛经历了一场劫难。

      再看观音殿,同样透着一股沧桑之感。殿门的木质结构有些变形,关闭时也无法严丝合缝,总能透出些许缝隙,让外面的光线和风声可以悄悄钻进来。那缝隙,宽窄不一,有的地方窄得只能透过一丝微弱的光线,像是一条细细的金线;有的地方则稍宽一些,能让风呼呼地灌进来,发出轻微的呼啸声,仿佛是这古老殿门在轻声叹息。

      踏入观音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尊观音菩萨像。观音菩萨体态婀娜,身姿微微前倾,仿佛正欲从那莲花座上起身,去解救世间受苦之人,宛如一位随时准备伸出援手的慈爱母亲。她的面容温润慈祥,双目微闭,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给人一种无尽的亲切感和慈悲感。然而,岁月也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那洁白的玉身已有了些许裂纹,像是岁月的皱纹一般,虽不影响其整体的神韵,但也让人不禁心生惋惜,仿佛一件精美的瓷器上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虽依旧美丽,却让人忍不住为其心疼。仔细端详,观音菩萨像的衣饰精美绝伦,那飘逸的丝带,仿佛是用最轻柔的天蚕丝织就,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仿佛要带着观音菩萨的慈悲与关爱,飘向世间每一个受苦之人;她的手中拿着净瓶,净瓶上的花纹细腻精致,虽因岁月有些磨损,但依然能看出当初的华丽,那净瓶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机与希望,随时准备为世间万物洒下甘霖。

      我和小伙伴们站在观音像前,小伙伴小美双手合十,学着大人的样子拜了拜,嘴里念叨着:“观音菩萨,希望你保佑我考试能考好呀。”我笑着打趣她:“你这就开始求菩萨啦,自己得好好努力才行呀。”小美撅着头说:“哎呀,我知道啦,这就是求个心安嘛。”

      观音像头顶的华盖原本应该是华丽无比的,镶嵌着各种宝石和精美的装饰,可如今,那些宝石大多已经遗失,只剩下一些空洞的镶嵌槽,仿佛是失去了璀璨明珠的王冠,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华盖的丝绸幔帐也已破旧,有些地方甚至已经破损成布条,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好似一位老者在风中叹息,透着一股落寞的气息。那布条,有的已经变得破旧不堪,颜色也褪得差不多了,在风中无力地飘荡着;有的则还残留着些许原本的绸缎的光泽,仿佛在努力回忆着曾经的华丽。

      殿内的地面是用青石板铺就的,可如今不少石板已经松动,走在上面会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仿佛是这古老殿堂的心跳声,又像是一位暮年老人蹒跚的脚步,透着一种岁月的沧桑。那青石板,每一块都有着独特的纹理和色泽,有的表面光滑,像是被岁月打磨过一般;有的则略显粗糙,还能感觉到微微的凹凸不平。四周的柱子支撑着整个殿宇,可那些柱子底部已经腐烂,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蛀虫留下的孔洞,让人担心它们是否还能继续承担起这份沉重的支撑责任,就像一位病弱的巨人,虽努力支撑着天空,却已摇摇欲坠。那柱子上的蛀虫孔洞,有的小小的,像是被针轻轻扎过的痕迹;有的则较大,仿佛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挖过,让人看了心生担忧。

      墙壁上挂着的经幡也已褪色,原本鲜艳的颜色变得黯淡无光,在风中无力地飘动着,犹如一片片凋零的秋叶,在风中无奈地飘荡,散发着一种落寞的氛围。而墙壁本身,同样是破损严重,雨水渗漏的痕迹从屋顶一直延伸到地面,形成了一道道难看的水渍印,让整个墙面显得湿漉漉的,散发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仿佛是一位哭泣过的老人,脸上还留着泪痕的痕迹。那水渍印,有的颜色较深,像是被浓重的墨水染过;有的则稍浅一些,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灰色,让墙面看起来更加斑驳破旧。

      那时,我和小伙伴们可不管这些破败,只觉得这寺院里处处透着神秘,是我们玩耍的绝佳之地。

      有一次,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春日午后,我和小伙伴们又来到了因果寺。寺院里的钟声刚刚响过,余音还在空气中悠悠地回荡着。我们几个小鬼头在寺院的回廊里你追我赶,嘻嘻哈哈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寺院里显得格外响亮。我跑在最前面,心里想着可不能被他们追上,脚下的步子就迈得更快了。突然,我一个不留神,被回廊里一块凸起的石板给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小伙伴们见状,都惊呼起来,那声音在回廊里回荡,吓得树上的鸟儿都扑棱着翅膀飞走了。我这一摔可真是摔得不轻,手掌擦破了皮,膝盖也磕破了,疼得我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那手掌擦破的地方,皮肤破了一大块,红红的肉露了出来,隐隐作痛;膝盖磕破的地方,裤子也破了个洞,里面的皮肤也擦破了,渗出了一些血丝,感觉火辣辣的疼。小伙伴们纷纷围了过来,有的关切地问我疼不疼,有的跑去叫寺里的僧人帮忙。

      不一会儿,一位面容和蔼的僧人匆匆赶来,他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我的伤口,眼神里满是关切。他轻声说道:“小施主,莫怕,这只是小伤,贫僧给你处理一下就好啦。”说着,他便从僧袍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布,小心翼翼地为我擦拭伤口,动作轻柔得就像怕弄疼了了我似的。他先用布轻轻蘸去伤口周围的灰尘和泥土,那动作轻柔得如同春风拂过,生怕弄伤了我已经受伤的皮肤。然后,他又从寺院的药房里拿来一些草药,捣碎后轻轻地敷在我的伤口上,那草药凉凉的,敷上去后感觉疼痛似乎减轻了一些。在僧人给我处理伤口的过程中,我好奇地问他:“师父,这因果寺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故事呀?”僧人一边包扎着我的伤口,一边微笑着说:“那可多啦,小施主。这因果寺啊,历经了那么多风雨,每一块石头、每一尊佛像都有着自己的故事呢。就说这地藏殿里的菩萨像吧,曾经在一场大火中险些被毁,可最后却神奇地保存了下来,大家都说是菩萨显灵啦。”我听得入了神,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能看到那场大火中菩萨像安然无恙的画面。

      等僧人帮我处理好伤口,小伙伴们又拉着我继续玩耍起来。我们跑到了寺院后面的那片树林里,打算玩捉迷藏。我找了个自以为隐蔽的地方,藏在了一棵大树后面,紧紧地贴着树干,大气都不敢出,就盼着小伙伴们找不到我。可没想到,我藏得太着急,衣服被树枝勾住了,怎么扯都扯不下来。我心里那个着急呀,又不敢大声呼救,怕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就在我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小伙伴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心想这下可完了,肯定要被发现了。就在我绝望的时候,一只小松鼠从树上窜了下来,它在树枝间跳来跳去,弄出了好大的动静,小伙伴们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他们以为我在那边,就都朝着小松鼠的方向跑去了。我这才趁机挣脱了衣服,换了个地方继续藏起来,最后还成功地躲过了小伙伴们的搜索,赢了这一局捉迷藏,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审核人:站长】

        标题:因果寺的守望(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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