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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官(散文)

  • 作者:汪震宇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4-08-09 12:3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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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一个偏僻宁静的小村庄,曾经作为仓库的那片地方如今已沦为一片荒芜的遗址。残垣断壁在岁月的侵蚀下显得破败不堪,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沧桑。

      在这遗址的角落里,有一座破旧的小院,小院中那座孤零零的坟墓格外引人注目。这里埋葬着一位退伍老兵和他从部队带回来的老狗,见证着一段令人动容的故事。

      一个清晨,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洒在那座凄凉的坟墓上。退伍老兵跪在坟前,身体不停地颤抖,悲痛的抽泣声在寂静中回响。烧尽的纸钱灰烬随风飘舞,仿佛是逝者的灵魂在挣扎。老兵的哭声饱含着无尽的哀伤,让整个村庄都沉浸在沉重的氛围中,这哭声萦绕在村民们的心头,数日不绝。

      故事要从数月前那场毁灭性的洪水说起。原本村庄即将迎来丰收的喜悦,田野里的庄稼一片生机勃勃,人们满心期待着美好的未来。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如恶魔般肆虐,瞬间将一切美好吞噬。汹涌的洪流如猛兽般奔腾,庄稼被连根拔起,土地变得荒芜,饥荒的阴霾笼罩着每一个人。

      在那场可怕的洪水中,老兵展现出了非凡的勇气和大无畏的精神。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狂风怒号,暴雨如注,洪水咆哮着席卷而来。村里的一位孕妇即将临盆,却被困在了摇摇欲坠的家中。洪水急速上涨,情况万分危急。

      老兵得知消息后,毫不犹豫地冲进了汹涌的洪水中。他在黑暗中艰难地摸索前行,洪水一次次将他冲倒,但他凭借着坚强的意志和在部队锻炼出的强壮体魄,一次次顽强地站起。终于,他抵达了孕妇的家。

      此时的房屋在洪水中摇摇欲坠,老兵顾不上喘口气,迅速背起孕妇,转身再次踏入凶险的洪流。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漂浮的杂物和湍急的漩涡,用自己坚实的身躯为孕妇和未出世的孩子撑起了一片希望的天空。每一步都充满了艰难险阻,但他的眼神始终坚定,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让她们平安。

      那次,洪水已经淹没了村庄的大部分地方,一位老人被困在了屋顶上,周围的水流湍急,无法靠近。老兵发现后,迅速找来了一块木板,他游向老人所在的位置,将木板递给老人,让老人趴在上面,然后拼尽全力将老人拉回了安全地带。

      有一回,村里的几个孩子在玩耍时不慎落入水中,不会游泳的他们在水中拼命挣扎。老兵正巧路过,他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一个一个地将孩子们救起,自己却累得几乎虚脱。

      然而,当饥荒来袭,村民们在饥饿的逼迫下,却把目光投向了老兵从部队带回来的那只老狗。

      这只老狗曾与老兵在部队里并肩作战,历经无数次生死考验。在枪林弹雨中,老狗凭借着敏锐的嗅觉和无畏的勇气,多次为部队预警,帮助战友们化险为夷。

      老兵常常回忆起那些战火纷飞的日子。有一次,部队在执行机密任务时遭遇了敌人的包围,是老狗敏锐地察觉到了敌人的动向,悄悄引导他们找到了突围的路径,让大家得以死里逃生。

      还有一回,在一场激烈的战斗中,老兵受伤昏迷。老狗不离不弃地守在他身旁,用舌头舔舐他的伤口,直到老兵苏醒。之后,老狗一路陪伴,帮助老兵回到了部队。

      当村民们冲进小院时,老兵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意图。他猛地站起身,张开双臂,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行,你们不能这样!”他的声音沙哑而绝望,充满了愤怒与哀求。

      可村民们却骂他:“你个狗官,平时管这管那,现在连条狗都不让我们动,我们都要饿死了!”

      然而,被饥饿冲昏头脑的村民们根本不听老兵的阻拦,他们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只老狗,仿佛它是生存的唯一希望。

      老狗似乎感受到了危险,试图挣扎着逃跑。但小院里挤满了人,它无处可逃。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慢慢靠近,老狗想用不再锋利的牙齿反抗,却被轻易制服。一个村民拿出了刀,准备结束老狗的生命。

      就在这时,老兵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根木棍,疯狂地挥舞着,大喊:“我跟你们拼了!”

      村民们被他的气势吓得纷纷后退,此时的老兵犹如一头愤怒的狮子,双眼布满血丝,面容因愤怒而扭曲,让人不寒而栗。老兵冲到了老狗身边,老狗不再挣扎,只是用那双饱含泪水的眼睛看着主人,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别。老兵手中的木棍掉落,他瘫坐在老狗身旁,放声大哭,村民们见状,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别管他,动手!”

      饥饿再次战胜了仅存的一丝怜悯,刚刚被唤起的一点良知瞬间消失。人们冲了上去,老兵紧紧抱住老狗的脖子,苦苦哀求,可没有人愿意听他的话。几个人强行把老兵拖开,将老狗团团围住。老狗静静地看着眼前疯狂的人群,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老兵躺在地上绝望地嘶吼着,当他听到老狗那声凄惨的哀号后,便昏厥了过去。等老兵醒来时,村民们已经散去,只剩下老狗那染血的皮毛,凌乱地扔在地上。老兵没有哭闹,只是默默地在自家小院中将老狗掩埋,筑起了一座坟茔。这一切都在沉默中进行,没有言语,只有老兵那无尽的悲伤。坟茔堆好后,他就坐在旁边低声抽泣。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老兵变得沉默寡言。他每天都会坐在老狗的坟前,回忆着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他原本乌黑的头发迅速变白,面容憔悴得不成样子。曾经挺直的脊梁也渐渐弯曲,仿佛被生活的重担压垮。

      村民们路过小院时,都会忍不住叹息。他们知道,老兵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坚强、乐观的人。有人说,那只老狗是老兵的魂,如今魂没了,老兵也活不长了。

      没过多久,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村里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小院着火啦!”熊熊大火照亮了整个村庄,刺鼻的焦味弥漫在空中。人们纷纷赶来,在火光中,他们看到老兵和那座狗坟的影子仿佛融为一体。村民们感到一阵恐惧,谁也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议论纷纷。大火烧了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天清晨,火渐渐熄灭,几个胆大的村民走近被烧成废墟的小院。只见老兵依旧坐在狗坟前,双眼直直地望着远方,眼角流出的血丝滴落在干涸的土地上。他那被烧焦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丝笑容。一个大胆的村民轻轻推了推他,他没有倒下,就像还活着一样。但老兵确实已经去世了,村民们怀着愧疚与悲伤,将他葬在了狗坟旁边。

      不久之后,他坐过的那块地方长出了许多白色的小花,土地也仿佛被染成了白色。村民们说,那是老兵的血,是他对老狗的深情和对这个世界的眷恋。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村民们似乎都能听到老兵的哭声和老狗的哀号,那声音在村庄的上空回荡,让人心神不宁,难以入眠。

      日子一天天过去,村庄逐渐从那场灾难中恢复过来。人们开始重新耕种土地,重建被洪水摧毁的房屋。田野里又泛起了绿色的波浪,新的房屋也在废墟上拔地而起。但老兵和老狗的故事,却永远留在了村民们的心中,成为了他们心中无法抹去的伤痛和教训。

      有一年的清明节,村里的人们自发地来到老兵和老狗的坟前,献上鲜花和祭品。他们默默地站在那里,回忆着过去的种种,心中充满了对老兵和老狗的怀念与敬意。微风轻拂,花瓣飘落,仿佛是在向逝去的生命诉说着人们的思念。

      从那以后,每当村里有新的生命诞生,长辈们都会讲述老兵和老狗的故事,告诫后人要尊重生命,珍惜和平与安宁的生活。孩子们围坐在长辈身边,瞪大了眼睛,听得入神,他们幼小的心灵中也种下了善良和感恩的种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村庄越来越繁荣,新一代的孩子们在这片土地上快乐地成长。但老兵和老狗的墓前,始终鲜花不断,那是村民们对他们永远的怀念和感恩。

      多年后,一位曾经参与过那件事的老人,在临终前,紧紧握住子孙的手,眼中满是泪水,再次讲述了那段悲伤的往事。他的声音微弱却充满了深情:“孩子们,永远不要忘记老兵的牺牲和奉献,要将这份善良和正义传承下去。”说完,老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带着对那段回忆的深深眷恋离开了这个世界。

      如今,那个曾经破败的小院已经不复存在,但老兵和老狗的精神,却如同村庄旁的那条河流,生生不息,永远流淌在村民们的心中,激励着他们在面对困难和挑战时,坚守人性的底线,勇敢地前行。每当村里遭遇困难,人们总会想起老兵的勇敢和坚持,从中汲取力量,共同战胜困难,守护着这片充满故事和情感的土地。

      
    【审核人: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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