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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水墨画(散文)

  • 作者:十月枫叶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4-08-12 21:2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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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前几天,在工作间隙我偷瞄了一眼手机,在简书上偶然间看到了一篇文章,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肺癌晚期女子,病中写的。我一边心疼地读,一边深深感同身受般理解她的坚强、无奈、后悔,也感叹病魔的无情与可怕。感叹她的好文笔之时,却又发现那已是一篇2020年的文章了。我手心急出了冷汗,忙在她的主页翻看,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她如今的状况,病情是否康复。然而,她已经于2020年,走了……

      我当时不禁一阵唏嘘!望看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竟呆呆地愣了好半天。这个陌生而又年轻漂亮生命的终结,令我异常心痛!我暗自安慰自己道:或许,这对于在苦难中挣扎的身体,也是一种解脱与释放吧!窗外烟雨蒙蒙,天地一色,昏暗混沌,没有人发现我的情绪波动,或许是我的面部表情管理得很好!因为我看到了她文中的一个插图:一幅黑白的水墨山水画,三分之二的留白,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公司那个时间很闲,六七个人正在聚集聊着另一个不在场同事的八卦。角落里还有一个在警提地微聊,大概也是网络隐身人。门外的大树下是一个正在直播的老大姐,画着浓浓的装,嗲嗲地唱着地方戏。我看没人注意我,就又接着看她主页里其它不多的文章。有几篇文章都是写自己如何努力工作的,读着读着我的眼泪就快要掉下来了,我好像看见一个瘦弱的女子在灯下伏案疾书的身影。还有两篇是写她的家庭的,爸爸妈妈都很偏爱弟弟,这给她幼小的心灵上就笼罩了一层阴影。婚后又面对丈夫的强势,老板的挑剔,同事的欺负,导致她对别人的言行都极其敏感。非常努力,但是又很自卑,总小心翼翼地处理和每个人亲人,邻居,以及同事的关系。

      可怜的女人,她那时肯定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离开这个人世!就好像此时的我们,从来没有意识到健康的重要性,却在一味地专心描画人生的图景!可是这张人生的图景似乎就挂在悬崖上,稍有不慎就会坠落万丈深渊。

      过后时常回味她的故事,不由自主地咀嚼她的文字。那留白甚多的水墨山水画,也总是时不时闪现在脑海。那幅画可能是她本人画的,里边似乎包含了很多很多未尽事宜!我觉得那应是许许多多的遗憾!我给她的每篇文章都点了赞,留了言,把我想对她说的话和对大家说的话,都写在评论区。我们的人生好似一幅水墨画,要有留白,但不宜太多!要有山的威武与水的灵秀,宜淡宜浓,也宜朦胧。有些事不宜看太清,难得糊涂才轻松!

      我们的人生是为了拼搏而活着,还是为了活着而拼搏?到底是通透点活的快乐,还是糊涂点儿活的快乐?我的思想混乱了,一时生出很多的感想与悲悯。突想起了十年前跟王靖华先生学画时,先生总慢悠悠地说的一句话:“别着急,差不多就行了,别较劲。”

      先生当时是总装乃至北京书画界出了名的画家,在军博开过画展,八十多岁还每周给老年大学讲两节课。我尤其敬仰的是他的谦逊儒雅,每天除了画画就是浇花,话不多。说是让我跟他学画画,但从来没有教过。每天他画画,让我看着,然后就让我临摹。我说临摹不是抄袭吗?他笑道,你能临的一模一样那才算高手呢。我每次临着临着就走了样儿,他却永远宽容地笑着,还都是那句话:“别着急,差不多就行了,别较劲。”那个慢吞吞的语气至今记忆犹新。也常听师母怪他慢得吓死人,然而他却总报之以嘿嘿一笑了之。

      话多时,就是给我们聊那些大画家的趣闻轶事。比如徐悲鸿,黄冑,还有李苦禅。并对我说徐悲鸿的马,黄胄的驴,李苦禅的鹰,齐白石的虾等等,这些都是神似,画画并不见得要形象逼真、栩栩如生。我当时年轻气盛,心想画就要画的逼真,画的不像算什么画家?于是我放弃小写意画,要学工笔画。然而不久又没有了耐心,嫌工笔画太费时费眼!就这样踌躇满志地学画画,虎头蛇尾的结束了。止到几年前爸爸病倒,我在照顾爸爸时才突然觉得王老先生的人生智慧。

      当时我还饶有兴趣的在网上搜了一下,希望能知晓先生的近况,但是没有搜到。那我也不足为奇,因为先生本就做人低调,把金钱名利看的轻如鸿毛。

      “别着急,差不多就行了,别较劲。”这句话仿佛适合于任何一件事和人!从那时候,我就学会了不紧不慢但认真地去做一件事。我们平凡人的人生,也似乎没有那么多需要火急火燎去做的事情。在为人处事上做一个粗线条的人也没什么不好。爸爸住院期间,怕弟弟耽误挣钱,总交待不让他老往医院跑;每次天一下雨就又担心庄稼地里积水,我劝爸妈,世界上什么都不是咱们的,只有我们的命值得关注。我们只需好好锻炼早日康复,早点能回家里睡觉,一日三餐正常就行。当遭遇疾病痛苦,在健康的身体面前,我们可以毫无犹豫的选择丢掉一切关于人的发展,这是清醒的认识。

      那时我觉得我们努力拼搏只是为了生活,但它不该是我们生活的全部。嘴上也常说人生旅途从来不必焦慌,不必较真,黑暗里也要尽量温柔地对待自己。要学习王老先生的智慧,不慌不忙地努力,什么都不用看的那么真,甚至不用做的那么细。有人还说人的一生要明白其实人生并不比虫子的寿命长,因为我们要分散精力做很多事情,在平安健康之下才能安身立命。

      这些心灵鸡汤无疑会令我们一时慷慨激昂,但过去时候就忘的无影无踪。其实智慧的人,都会长期持续这种禅意人生,而且也都知道如何灵活变通,以多维的角度去看待人生,有效地结合自身条件,利用有限的空间,活得才那么精彩而耀眼。

      无独有偶,这些大书画艺术家总能活得那么潇潇洒洒。我曾从书上看到过张大千先生的晚年,视力也是不行了,但是他又很爱看窗外的景色。怎么办呢?后来就有人想了个好办法:把每面玻璃窗子上都贴个放大镜,这样他把脸贴在窗前,就能看见自己热爱的园林了。于是,大千先生擅长的长山水画,泼墨山水就是这样来的!视线模糊到无法看清景物,又如何能画工笔画呢?索性就不要那么细致了呗,法度规矩适度放松一些,心情更自由随兴一些,烟雾升腾般亦真亦幻的水墨画就形成了。由此张大千也成为历史上第一的泼墨画家。

      我们看水墨山水画的雄浑气势,也更感动来自于作者深深的思维:如果大千先生的眼睛不坏,就不会另创泼墨法,也就无法谱出如此动人的篇章,一扇门关上了,却打开了另一扇窗,这是人生的智慧更是人生的境界!

      水墨山水,一片朦胧、一片迷离,一片想象的留白。在那大开大合的烟云中,识者论者都能说出一套大千先生成为大艺术家的种种技法,那留白下有可能是波涛翻滚,有可能是两岸青山相对出,也有可能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作者对艺术人生的情感、功力与智慧,皆跃然于纸上。唯大山水能本色,唯钟情才忽略细枝末节!说到这儿,我想起来了我的姥姥,她也是我们当地一位德高望重、有大智慧的老人。姥姥出身名门,98岁才无疾而终驾鹤西去。她老人家65岁时牙齿就所剩无几了,舅舅不惜重金给她换了满口假牙。然而她只有吃饭时才戴,平常就很少说话;80岁时耳朵就聋了,买了助听器偶尔才戴。50岁的时候眼睛昏花,老花镜也只有做针线活时才戴。我们每次催她戴这个戴那个,她都说:“嘴不好了没事儿,少说话省得得罪人;耳朵不好更没事儿,省得听见不该听见的话;眼睛模糊也沒关系,有些事不能看那么清,心里明白就行。”

      瞧瞧,身边百岁老人有几个不是宅心仁厚,装聋又作哑?大部分人都在为钱财拼命,为取悦讨喜忍耐,还叫苦说高兴不说出来,痛苦不哭出来。为什么不去试着不计较?再说表达出自己的情绪也无过错啊,毕竟百年后,连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我们生而平凡普通,又有什么能让人在乎你活过?活着是自己的,没有来生,没有下一世。无论冬天还是夏天,我的四季都是我想要的,一生无憾就好,静静的看花开,等花谢。夏来艳阳高照,虽酷暑难耐总会等到秋高气爽,寒冬素雪。在有限的时间里,把该忘记的忘掉,把看不惯的人慢慢放下,总而言之,把身外之物看得轻而再轻。如果做不到看清,那大不了就去扔。人生不必太急功近利,也不用太用力,也就好似水墨画,亦远亦静亦朦胧。不要看人像看花一样,只需看到人的眉眼轮廓,长相的大概不必细细端祥,追究眉毛的样子,鼻眠嘴协不协调,甚至衣品气质都不是你该操心的。看自己也不用太细心,金无足赤,人品只要正直,善良,不做损人利己的事就无伤大雅。确认自己优秀,就可以忽略自己的缺点。人生的情景若如一轴接一轴的水墨画卷,应该让我们的生命浸润着淡云轻风。展开自己的水墨画,我们应欣然发现,是一轴接一轴的淡雅,是一幅连一幅的平常。在淡雅和平常间,总是蕴藏着无限诗意!

      待到慢慢老去,希望还能发现早年在画卷上给自己的留白,暮年时节已派上用场,会庆幸那些疼爱自己的方法。平常人的岁月、简单明快的水墨,一辈子清心寡欲的人,虽无为,却有志有乐、有忙有闲。一辈子不招沉重仕途的折磨,不惹虚幻名利的辉煌,就是一幅淡雅平素的人生画卷。

      
    【审核人:站长】

        标题:人生,水墨画(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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