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出生于1940年,九岁时父母双亡,靠哥哥姐姐接济长大。父亲仅上过二年初小,就是现在的小学二年级。父亲天资不是那么聪明,就是勤奋好学,爱识字,爱读书,很快就能看书念报,很快就在同村的同龄人中脱颖而出。
村里的老人看父亲各方面条件还不错,推荐父亲去村委会担任秘书一职,写介绍信,开证明,随叫随到,就是父亲的工作职责。慢慢地,村民们发现父亲不仅字写得漂亮,人品也不差,做事认真细心。后来,村里有婚丧嫁娶,就请父亲帮忙写副对联,村里要记账,也请父亲做记分员,村里谁家儿女要分家,也会请父亲写字据,做公证人,父亲总是秉承人家信任你,你要把人家要求的事做好。就这样,父亲用实际行动和能力赢得了村民的认可。
在那个挨饿受冻的年代,饿肚子是家常便饭,父亲也常常饿得头晕眼花。一个堂哥找到父亲,听说新疆可以吃饱肚子,我们一起去看看,与其在这里等饿死,不如出去讨口饭吃,找个活路。
就这样,二十岁的父亲和那位伯伯经过六天六夜的颠簸和劳顿,从甘肃老家逃难来到喀什地区麦盖提县的一个小村子。
初来咋到,村民还是热情的收留了无依无靠的父亲。父亲会识字,会写对联,会许多他人不会的活计,很快在村子里就担任记分员。记分员表面看起来轻松,有面子,实则很辛苦。
那个时候是大锅饭,每个人每天的劳动量都要记得清清楚楚,最后在年底要计算一个工多少钱?如果发现记录有错误,村民是六亲不认的,毕竟谁都不容易。父亲一来就听人说,村里换记分员是常有的事。有的时候,记分员不愿意忍受村民的冤枉和不尊重人的那种态度,不太愿意干这个大家眼中的美差,说是出力不讨好。
父亲担任记分员后,常常有村民来看父亲记的工分。许多人不识字,就请识字的人代看,反正先是这样问,然后那样算,横竖就是要心服口服,最后必须要对上账。父亲凭他的耐心解释和记录细心再次得到了大家的尊重和认可。渐渐的,父亲也在村字里站稳脚跟。
眼看父亲年龄越来越大,加上家境贫寒,无父无母,身边没有可以依靠的亲人,父亲的婚姻大事一直没有着落,父亲成了真正的大龄剩男。
直到父亲28岁的那年,有一次,在众人和外公的起哄中,都说父亲这么好的小伙子,应该有个媳妇,说得好就是没有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父亲。外公当时吹牛说,你们的丫头不给,我的小女儿就给他。众人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说话算话。就这样,也不知道是父亲和母亲有缘分,还是外公也真的也看上了父亲。反正,父亲终于取上了媳妇。
母亲那年18岁,按照当时的条件来论,家境是不错的,父母健在,还有哥哥姐姐的照顾,母亲又出落的亭亭玉立。虽然生活很清苦很困难,至少有人疼,有人爱,有个完整的家。按现在的条件,母亲在当时的女孩中也算是白富美,依当时人们的理解,父亲就是高攀了母亲。
父亲母亲婚后,父亲的宽容大度,母亲的勤俭持家,小日子过得不错,很快有了我们姐弟四个。村子里的老人说外公有眼光,会挑女婿,外公竟然有些得意洋洋了。
至今记得最清楚的是,小时候,许多小伙伴都怕自己的父亲,而我们姐弟不怕父亲,有些怕母亲。
父亲的好脾气是出了名的,他从来不给母亲和我们姐弟乱发脾气。即使日子再苦再累再难,父亲也是笑呵呵的迎接每一天。
别人家是慈母严父,我们家是严母慈父。父亲始终是慈祥的,宽容的,与人为善的。
父亲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乐天派。无论是吃亏还是吃苦,甚至被人冤枉遭受责骂,他也不急不闹,不气不恼,任凭他人乱发脾气。倒是最后,那个人发现自己错怪了父亲,给父亲道歉,父亲也保持着他那种惯有的宽容和笑容。
小伙伴们最羡慕我们姐弟的,就是我们有这样一个幸福的家庭,父亲慈祥,母亲贤惠,父亲宽容大度,母亲绝不得寸进尺。童年的记忆里,我们几乎没有挨过父亲的打骂。记忆中,倒是母亲打骂过我们,也是很少的几次。
姐弟陆续成家后,在一次唠家常时,我们都感慨万千,我们有一个多么幸福的原生家庭,原生家庭留给我们最宝贵的财富,就是,我们的一生有足够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父亲的慈祥宽容无私不只是对待自己的家人,对待他人,他一样宽容大度,无私奉献。村子里的叔叔婶子差不多都得到过父亲的相助。
父亲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许多朋友,来探望父亲,说了同样的话,你,这辈子活得值了。
如果说我们姐弟有那么一点好心态的话,这必须得感谢父亲,是他的耳濡目染,是他的言传身教,是他的一举一动,影响着我们,教会我们珍惜生命,善待他人,接纳不完美,才能有风生水起的好日子。
慈父情深深几许
星辰大海宽无边
感恩慈父和贤母
幸福家庭和为贵
父亲的忌日又到了,我知道,他在那边盼望我们每一个亲人健康平安,我们也祝愿父亲在那边长眠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