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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发霉的布鞋

  • 作者:淑萍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4-09-11 00: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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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秋天的风,带走了我最后一丝热情,却带不走我对母亲的思念,一种强烈的阵痛撞击着我的心灵。

      三年前,母亲走了,去到一个叫天国的地方。由于飞机晚点两个时辰,就两个时辰,错过了我见母亲最后一面。听弟妹说,母亲在医院走之前,问我怎么还没有回来,或许那是母亲走之前的最后一丝牵挂,给我留下永远的遗憾和阵痛。

      母亲走后,我一直无法接受这一现实。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常想起母亲,总在回忆中熬过漫漫长夜。

      今年八月的一天,三弟发来一张发霉的布鞋图片。布鞋像铺满雪花一样,底色是黑的,白的似雪花、似蝴蝶在我眼前晃悠,我顿悟是三弟回老家看爸妈了。

      三弟在家庭微信群里说:“好久没有回去看爸妈了。今天我走到爸妈的坟前,感觉自己的亏欠,喊了一声爸妈:我回来看您们了,不知不觉泪如雨下。看着杂草丛生的坟头,寂静得没有一点声响,我怕打扰了他们的休息,再没有说一句话。”我理解三弟“再没说一句话”的意思,其实比说出来心里更难受。

      那双发霉的布鞋很打眼,也很扎心。二妹在微信里说:“那是妈90岁生日,堂妹给妈做的布鞋,自己舍不得穿,放在衣柜里,小妹回去见后要穿,妈说:‘那是给你姐留起的!’”

      我仔细看着那双发霉的布鞋,心里酸酸的,再从二妹那里得知,是妈给我留起的,我没法控制,一汪泪水夺眶而出,无尽的思念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浮现在我眼前。

      那是我小的时候,家里只有煤油灯,灯座上有一个玻璃罩,也就是后来马灯的前身。晚上我就在煤油灯下做作业,母亲不是填鞋底,就是缝补衣服,我们相对而坐互不干扰。白天我上学,母亲参加生产队集体劳动,中途休息的时候,男的抽烟或是聊天,女的就干手工活,多半是纳鞋底,细麻绳拉得呼啦啦响。我们一家男孩、女孩,脚上的布鞋全凭母亲手工一针一线编织出来,过年每人一双新布鞋。所以,热天就打赤脚,特别是快到冬天了,儿时的伙伴几乎都是光着脚追逐在上学的马路上,全忘了脚冷或脚被碎石磨着疼。那时我们最盼的就是过年。俗话说:“大人盼栽田,小孩盼过年。”过年我们就有一双新布鞋穿。布鞋的面料是黑布,女孩子穿的是大圆口,男孩子穿的是小圆口。

      在我的记忆中,一双布鞋主要由三大件构成:模型、鞋底、鞋帮子。模型的原材料是笋叶壳,因笋叶壳成卷筒状,需要在阳光下暴晒或在火上烤平,擦净笋叶壳上的细毛,按脚的大小剪成鞋的模型,一般是三层,在模型的正面先铺上一层红褐色的棕毛,再铺上一层布,然后用白布条沿模型边走一圈,模型构件做好了。接着就是填鞋底,把先准备好的棉布一块一块往模型上放,每放一块就用手在模型上前后理平,这就是第二构件,叫填鞋底。第三构件就是做鞋帮子,用剪刀把整块布剪成大小适宜的鞋面,布鞋便有了雏型。这三大构件缺一不可。

      做鞋的工序可繁琐啦,除了纳鞋底外,就是做鞋帮子。做鞋帮子至少有五道工序。首要的是布壳(浆片),也就是用棉布和浆糊刷成三层晾干;其次是下面料,一般面子是黑布,里子是白布;三的一道工序就得把鞋口用黑布条加工缝合;四的一道工序是鞋帮子边沿要扎上几圈;最后一道工序就是上鞋,即将鞋帮子用细麻绳上在鞋底上。一双布鞋就大功告成,样式有小圆口和大圆口之分。小圆口为男士鞋,大圆口为女士鞋。

      到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们穿布鞋的机会少了,母亲也不必在地边栽植棉麻了。那时时兴穿解放鞋,经济条件好点的穿皮鞋,穿布鞋别人说是“土老帽”,不洋气。穿解放鞋的时间长了,总觉得湿脚,尤其是到了热天,脚发热出汗,伴有一股脚臭味扑鼻而来。穿布鞋不出汗,也没有什么怪味,不挤脚,美中不足的是怕水,下雨天是不能穿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股穿布鞋的风悄然兴起,鞋的样式也有增无减,除了小圆口和大圆口之分外,还有“懒人”布鞋(鞋盖两边有一小块松紧,穿时很方便)和“松紧”布鞋(鞋盖有一小块布上排列两排小扣,鞋盖两边也有一小块松紧),这都是男士穿的。女士穿的布鞋叫“方口”布鞋,还有一字条的鞋扣,像方口皮鞋一样,只是材料不同而已。

      由于儿子在北京工作,我们便举家迁移,成了北漂一族。有一年,我回家陪母亲,母亲从衣柜里拿出一双方口布鞋,面带微笑,谦虚地说:“我给兴兰做了一双布鞋,人老了,眼睛有些花,长一针短一针的,你看穿得不。”我从母亲手里接过布鞋,布料是黑色灯芯绒做的方口布鞋,一字条的鞋扣,我穿上后在坝子里走了走说:“很好!都这么大年龄了还为我做布鞋。”母亲夸我脚穿鞋像我爸一样好看。二妹在一旁说:“妈给我的什么都好,就是这双脚丑陋无比,一个宽块块,穿鞋不好看。”我玩笑地说:“那是边角材料没有取好。”大家噗呲一声会心地笑了。

      多少年过去了,每当回忆起这一幕,我心里无比幸福,“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一双发霉的布鞋,尘封了数年,见证了母亲对子女的爱,像一条长长的路,无论我们漂泊到哪里,心始终在故乡,在母亲的心里,伴随我行走天涯。可惜我们再也听不到母亲的唠叨和呼唤儿女回家的声音了,母亲的身影,母亲的音容笑貌,母亲在煤油灯下做布鞋的神情,深深地刻进我的脑海,是我永远的思念。

    【审核人:站长】

        标题:一双发霉的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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