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初夏,我在距离单位(原双沟镇双南小学,已于2005年并校拆迁)不足百米,一家刚开张不久的联通营业厅,购买了一部品名为“爱立信”的手机。经过一番精挑细选,我决定以一串十一位数字为“13056113612”的号码,作为人生第一个幸运号。我对“第一个”,始终都是有敏感态度的。
可是,此号码用了不足一年,就被我淘汰出“机”了。2000年的1月1日,一个为“13951062292”的移动号码取代了之前的号码。
更换成移动号码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一是听说因为移动比联通的信号强;二是单位里几个要好的同事组建了一个移动集团号。新买的手机虽然不及现在的手机功能多、体积小、质量轻、像素高、网速优、内存大、款式潮、造型精、反应快等诸多优点,但仍让我爱不释手、珍为稀缺。那会儿拥有手机的人为数鲜有。因此,能时不时地有滴滴滴清脆的响铃声从腰间,或是从口袋里传出,或是能拿出手机给他人拨通一个电话,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说上几句,那是何等的荣耀、得意。这部手机不仅成了我生活时尚的高配,还让我的生活充满了更加快捷方便的节奏。可以毫不回避、虚伪地说,当年,我部分愉悦的心气、自豪的底气、滋润的生气都是“爱立信”赐予的。
2000年暑假的一天晚上,我和几个关系密切的同事在一起小聚怡情。推杯换盏、唇齿留香之后,一个同事驱车送我到楼下,走下小车,辞别同事,我带着微微的醉意顺着那条不知往返多少次的二三十米的巷道回到家中。我欲拿出手机查看几点时,可是一摸口袋,手机无腿而离了。我瞬间产生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手机遗失同事的车上去了。因为我清楚地记得,上车时,我是把手机放在随身穿的中裤右侧口袋里的。于是,我立马用固定电话拨通了同事家的座机,迫不及待地说:“王大哥(原单位要好同事王得明),你还没躺下吧!赶快去车库看看我的手机有没有落在你车上。我的手机丢了。”
“手机没落在车上,我泊车时仔仔细细查看过了。”同事的语气非常坚定。
“再到车上看看!特别是副驾驶位置的座椅下!”我没有把手机遗失在车上的希望破灭,仍然心存着满腹的期待。
过了一会,同事回来了,得到准确无误的回复是:手机确实不在车上。
随之而来的即是第二个感觉的诞生:下车的时候,手机滑落掉楼下路边上了。想到这里,我立刻飞身下楼来到刚才下车的地方,可是借着路灯的光亮,寻遍了停车时所涉及的最大限度范围,路面上仍旧没有手机熟悉的身影出现于我敏锐的目光里。我不禁自言自语道:即使被过往的车辆碾压碎了,也应该有残渣留下吧。我大失所望、心急如焚地回到家,用固定电话接二连三地呼叫我心爱的手机,可总是处于格外静默的状态。
我的希望破灭了,我的期待无存了,我的焦灼来袭了,我的心情崩溃了。
“这么晚回家不睡觉,翻来覆去瞎闹腾什么?别把孩子吵醒!”爱人迷迷糊糊地抱怨着。
“你睡你的觉,我这就洗洗睡了。”我没敢把丢失手机的糟消息告诉爱人,唯恐她和我一起度过一个翻来覆去的夜晚。
时间在我无比煎熬、烦躁的心情中一分一秒地逝去了十来个钟头,终于等到楼下马路对面一家移动营业厅开门揽客、迎生求财了。
“小何,麻烦你帮我打印一份通话清单。”我操持着一口急促、恳求的语气说。
我口中的小何,当年的年龄只有二十几岁,与他见面时,始终戴着一副退新上旧的近视眼镜;皮肤白皙,面色红润,形态微胖,体格健壮,肌肉发达,目光有神,有着与我差不多一米七零的身高;整个人看上去一副清爽干练、憨态可掬的模样;他头脑活络,善于捕捉机遇,初中毕业以后就只身南下学习手机维修技术,手艺有成后就回到镇上开了一家规模很大的手机卖场。因为待人诚恳,经营有道,生财和气,淡泊盈利,甘于助人,生意十分红火。
“好的,您稍等!我帮你打印一下。”
很快!一份关于最近一个月的通话清单在小何麻利娴熟的操作下顺利流畅地出现在我热切期待的凝眸里。
取过话单,我的目光重点关注、查看了前天晚上丢失手机之后的通话记录。果然,通话清单没让我失望。这一查,还真让我看出了名堂,有了激动人心、喜从天降的收获——手机丢失以后,有人利用我的手机拨打了一个外地手机号码和本地的一个固定电话号码。
我回到家中把安装固定电话时,邮局赠送的一本被遗忘在床头柜抽屉里的电话簿取过来一查,很快就搜索到了结果。本地电话是打给一个叫“叶浩然”机主的。有了第一手信息,我在第一时间就按“号”索“人”与叶浩然取得了联系。在通话中,我不仅了解到叶浩然是县城兴洪中学的一名物理老师,同时还了解到他是本镇高套村人。我还从叶浩然那里了解到,利用我手机打电话的是他的外甥,是一名蚌埠籍在校初中二年级学生,于前日刚来到双沟镇高套村他母亲的身边。我的手机就是他外甥和一个侄子到镇上玩回家路过时被意外发现捡拾走的。
虽然与叶老师是同行,又是同一个镇上的人,但为了能如愿以偿、一帆风顺地讨回手机,我找到了单位会计——高扬老师,因为他也是镇高套村的。从高会计那里得知,他和叶浩然是要好的初中同学,长期以来一直保持着紧密的联系。心想:有了高扬老师的“加入”“支助”,讨回手机的概率大大增加了,讨回手机的希望分分可期了。我很清楚:如果手机讨不回、寻不到,很多的人将断了系、失了联。因此,过去的十几个小时里,我始终处在忧心忡忡、焦灼不安的郁闷里、黯然里、恍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