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懂事起,姥爷就很难得回家一趟。每次见他,眼睛目不转睛地被他工作服上别着的一支笔所吸引。与其相伴的还有那枚金灿灿的党徽。
从部队转业到参加工作,为什么一支钢笔会相伴他这么多年?我时常转着小脑瓜想。当我稚嫩的声音问起,姥爷却微笑地拍着我的小肩膀说:“等你长大了再告诉你。”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长大成人,可平日一向身体康健的姥爷,却在一个盛夏的深夜突然离开了我。全家人瞬间陷入悲痛之中,那支钢笔从此成了我对姥爷的怀念之物。
一次我和爸爸一起回家,我捧着入伍通知书喜悦的告诉姥爷,他很高兴并说道,我们家又有扛枪卫国的军人了。吃完饭后他便招呼我们去县城照相馆照相,还从那身崭新的中山装口袋中将一张黑白照片递给我:“外孙,看,这是姥爷年轻时拍的。”照片中他穿着一身神圣的65式军装,笔挺的军姿,意气风发,听他说这是那年去北京开会时照的,一晃都几十年啦!
我像是顷刻间找到了新目标,指着相片中姥爷军衣的衣兜言道:“姥爷,那时别的笔,是现在这支嘛?”
“那是自然,这支钢笔如同我的亲密战友,陪伴我几十年了,比你的年龄都大。”
“这是姥爷当年去北京开会,总部首长奖励的!”父亲一句话,将我拉回到姥爷常对我讲的故事里。
二十岁那年,姥爷随部队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新中国成立后,他被组织分配到兰州军区司令部,一待就是大半辈子。在一次支援老乡修建公路时,遭遇落石,现场人员谁都不知山体情况,无人敢上前查看,一时间工程陷入困境。当时的姥爷虽不如年轻小伙,但作为军事主官、一名共产党员的他主动站出来,拿着工具向前探测。最终有惊无险,为工程节约了大量时间与财力。他的这一表现得到了党组织与首长的肯定。这支“华孚牌”钢笔,就是当初开会时的奖励。
在父亲参加工作后,姥爷又将它传给了他。“要刻苦学习、勇挑重担,吃苦在前,勿辜负组织与我们的期望。”父亲至今还能回忆起姥爷对他的叮嘱。从事电力工作四十余载,但他始终任劳任怨,冲锋在前。
2022年,父亲光荣退休。他第一时间将姥爷传给他的那支钢笔,再次别到我的身上。我终于看清了它的庐山真面目。笔杆由于使用年限久远,变得更加光亮。笔帽白色漆皮大半脱落,露出银黑色内壳。但那纂刻“华孚”二字的名牌,颇为清晰。
相片中,姥爷坐中间,我和父亲站立两侧。而那支钢笔已由他的身上别在父亲身上,现在又转别到我的身上。那张黑白照片与新拍的彩色照片让我挂在家中墙上最显眼的地方。
如今,每当看到两张老新合影,我都会想起发生在那支“华孚”牌钢笔身上的故事。它见证了老辈子为国家建设,而艰苦奋斗的历程。而今,这支钢笔虽说在我的手中退出历史舞台,但我更加要奋勇拼搏,在电力征程上书写属于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