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初,我从龙台中学校门口经过时,前方有一洪亮的声音响起:“老蒋,你好!到哪去?”这声音是多么熟悉啊!
我抬头一看:“刘校长啊,您好!”赶忙握住他骨瘦如柴却又十分温暖的手,“咋这么瘦了啊?”从我们校调入城北中学继续担任了十多年的校长,为教育事业哺育新人,呕心沥血,临近退休之时,更累更瘦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刘世德副校长接任了我们学校校长一职。那时,农村中学属地方管理。所需经费由地方支付,在经济极其落后之地,办学办得何其艰难。
刘世德校长接任以后,开源节流,励精图治,“毛先生一至楚,而使赵重于九鼎大吕。”(《史记·平原君列传》)让我们这所农村中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招生是学校生存之根本。刘校长以身作则,从初一抓起,严格考试,按成绩录取。刘校长说,高完中就要办出高完中的样子,绝不以人情代替原则。
“学校无小事,事事有教育。”“教师无小节,处处是楷模。”从刘世德当上校长那天起,这两块牌匾就高悬在校长办公室。让人自勉,催人奋进。“质美者以通为贵,才良者以显为能。”(汉·陆贾《新语·资质》)
招新老师逗硬,讲真才实学。先做一套高考题,然后在学科评委组授课,当堂亮分,其平均值加考题分取高录用。坚持“苟得其人,虽仇必举;苟非其人,虽亲不授。”(《三国志·蜀书·许靖传》)
有一副校长在外宣扬,本学科进人自己说了算。原一学生送了四千元礼金(当年可是大手笔啊),当晚副校长让学生做了高考题,并仔细讲解了答案。
第二天考试发了卷,该老师发现不是昨晚做的那套:“报告,题发错了。”“你不是教这科的吗?”“是这科。”“那哪错了呢!”
那老师胡乱做后走了。副校长阅卷,发现错得太多,就一手执蓝笔,纠正答案;一手执红笔,打勾给分。最后,副校长放出话来铺垫:“这次,我们校招到好老师了,XX高考题得了148分。”
讲课时副校长给了最高分。校长让同组老教师复查试卷,发现答案有改动的笔迹。于是暗中通知那老师回来:“不好意思,把你答的题弄丢了,请重做一下。”
那老师不知底细,重做后,老教师一对照,什么都明白了。刘校长说:“此事保密,我们不录用他就是了。”
刘世德校长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在津贴上,严格以部颁标准考量,自己以0.9计算工作量,其他以此类推。那时普通教师因课多而津贴最高。(今天挂职津贴就满,干事做事,而他们还领加班费。)
在刘校长影响下,许多教师无赏上课。那时每天至少有一二节自习课供学生自主学习,加上晚自习,众老师会自觉去帮学生补解薄弱科目。
刘校长带头捐书充实图书馆,全校老师自觉捐出部分书目,下午休息时学生可自由借阅或在阅览室学习。校园里到处是学生读书的身影,是真正的书香校园(现在,书香校园是靠标语和做作拍片完成的)。
刘校长厉行节约,反对浪费。每天多次检查水电使用、课桌椅损坏情况,实行印刷、差旅审批派遣制度,坚守购置公物监督核查到底,杜绝腐化细胞的滋生。
谦逊低调,急平民之所急,是领导干部的传统美德。刘世德校长时常在休息时间一面调研校园安全,一面进入师生寝室了解生活实情。
我职称低,“百分之三”上不去。刘校长晚饭后来我家,问寒问暖。我当时正窝火呢,杂七杂八数落了个把小时,刘校长始终微笑,倾听。说:老蒋,你缺县级证书,“优秀”不足。年底,因发文多,评了“县优秀通讯员”。
王老师担任九十多位学生的班主任,兼教语文。管理落实,班风好,学风正,毕业时,学科成绩高同类班八分多,升学人数多几十。
年终时,永远自傲的组长除量化自己97分外,其余全为七八十分。刘校长说:王老师奋战了三年,且业绩出众,可以考虑“优秀”。请再科学考量一下。
在“人人自谓握灵蛇之珠,家家自谓抱荆山之玉”(三国魏·曹植《与杨德祖书》)时代,牛逼组长各项再加分,为王老师七十多加到八十多分。说:这是最高限了,他怎么也上不到“优秀”级。“放桌上吧。谢谢组长,辛苦了!”校长说。
老工会主席重新考量了“量化表”中各项指标,科学考核量化后,王老师得到96分,终于评上了多年空置的年终年度考核“优秀”。
在保障教师福利的前提下,刘校长每年节约出大笔的资金改善学校办学条件,既赢得了社会家长的信任,又得到了全体师生的拥戴,取得了一箭双雕的极佳效果。
刘世德在龙台中学担任了七年校长,一年建一幢楼房、一块泥地硬化;学校升学率一年上一个台阶。到调走时,全校土坯房几乎全换成了高大敞亮的楼房,伙食团也变了样。教学业绩直跨德阳市第一名,从最初二三十到破百人,我校成为了德阳市农村办学一面旗帜。
“放蹄知赤骥,捩翅服苍鹰。”(唐·杜甫《寄陕州刘伯华使君四十韵》)无论做老师,还是当校长,刘世德一生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调入城北中学后,更加自励,学校升学人数年年远领于其他学校,仅次县中,永保第二位置。
两年前,他把城北中学校长重任传递给自己亲手栽培的邓书亮校长身上,终于可以轻松一段时间了。2022年4月,刘校长退休了。
在这里,我们真诚地道一声:“刘校长,您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