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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兮忠魂(散文)

  • 作者:石维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4-10-22 22:4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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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公元1931年9月15日,在中央革命根据地三次反“围剿”战役中屡建奇功的黄公略,率红三军向瑞金转移,经东固六渡坳时,遭敌机袭击中弹牺牲,时年33岁。

      黄公略,1898年1月24日生于湖南湘乡,杰出红军将领,平江起义领导者之一。当年,将军以出色的军事才华,加之对革命的赤胆忠心,在苏区军民心中享有崇高威望,与朱德、毛泽东、彭德怀并称为“朱、毛、彭、黄”。新中国成立后,被中央军委确定为中国人民解放军36位军事家之一,并被评选为“100位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之一。

      将星陨落,日月同悲。“赣水那边红一角,偏师借重黄公略”,这位被毛泽东数次写进诗词的“飞将军”,成为人民军队牺牲最早的军事家之一,毛泽东同志痛心地题写挽联:“广州暴动不死,平江暴动不死,如今竟牺牲,堪恨大祸从天降;革命战争有功,游击战争有功,毕生何奋勇,好教后世继君来。”

      青山莽莽,深谷为陵。黄公略烈士牺牲后,党和红军将其秘密安葬。“秘密”何其审慎。恰是这一“秘密”,演绎出跨越九十余载的寻墓与守墓传奇。

      将军牺牲时,女儿黄岁新才出生几个月,与母刘玉英居老家湘乡,父女未曾见过面。黄岁新与母亲直至1949年9月被父亲的生死之交彭德怀接入中南海,方知父亲牺牲消息。随后的交往,黄岁新成了彭德怀的“半个女儿”。

      1955年1月,母亲刘玉英病逝,黄岁新继续在伯伯彭德怀的关怀下成长。参加工作后,黄岁新向伯伯彭德怀打听父亲牺牲地,一纸“六渡坳”,成了黄岁新一生的念想。

      虽说“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但终究为血脉亲人,况且新中国成立后毛主席也心念他的爱将。

      1964年,黄公略当年的勤务员、时任河南省许昌军分区司令员的高书官一行,受命前来东固寻墓。在东固六渡张家背村以南山坳,挖掘寻找,由于方向偏误,寻找无果。

      1985年5月,黄岁新与丈夫张志强携带24岁的儿子张忠、22岁的女儿张献华专程来到东固,寻找依然无果。她叮嘱儿女,外公就安葬在这里,将来你们有机会一定要把他找到。

      2019年1月,黄岁新老人因病离世。未能找到父亲的墓地,成为她一生的遗憾。

      2019年2月7日,农历正月初三,为排遣丧母之痛,张献华不打扰地方,在丈夫陪伴下自驾驱车来到东固六渡坳,在离当年外公中弹地100多米远处停车。欲问路,借一家农户院子车辆掉头,房里走出两位大嫂,是谢家人。两位大嫂见来者,开口即言“一定是黄军长的亲人”。

      车停院子后,带着他俩去了谢家祖屋,告诉他们,这里是黄公略军长牺牲的地方。这番奇遇让张献华夫妇惊讶感动。

      2020年9月26日,张忠借湘乡修缮家族祖墓之机来到六渡坳,在外公牺牲地取回三捧土,归来撒在黄家祖坟,寓意外公魂归故里。此时,张忠产生了再次寻找外公墓地的想法,并与妹商量。起初总认为不太可能找到外公墓地的张献华,与哥哥张忠竟然在同时段梦到外公黄公略。

      2021年9月,为褒扬烈士,国家退役军人事务部成立黄公略烈士遗骸搜寻专班。2022年7月,对前6个疑似墓址进行挖掘,未获有价值信息。8月3日,依据六渡村民黄富财所供位置信息,进行再次挖掘,找得部分遗骸和棺木铁钉。后续一番生物取样、DNA比对鉴定和专家论证,黄公略烈士遗骸寻找之谜终于尘埃落定。

      青山埋忠骨,天地念英魂。是黄富财一家三代的默默坚守,是黄公略烈士在天之灵的护佑照应,一段党史就此解密,一个名叫挂丘的村落从此成为这段历史的坐标点。

      有关专家分析推断,当年党和红军经慎重考虑,将黄公略烈士秘密安葬在一户同为黄姓的革命家庭的祖坟附近,并嘱咐黄家人保守秘密。黄家户主高春秀即是黄富财的祖母,当年的六渡村妇委会主任。其夫黄来从1930年在对敌斗争中牺牲。现年57岁的黄富财,一位地道憨实的烈士后代,他告诉相关媒体和专家,1979年奶奶临终前,才告诉他坚守了一辈子的秘密,那就是黄公略烈士的遗体安葬点,六渡挂丘村的后山半山腰。奶奶嘱咐他和他的父亲黄以清,每年清明的时候要去祭扫,这个秘密只能他们三个人知道,不能轻易对别人说,也不要立碑,只有见到烈士的亲骨血才能说出来。

      三代人守口如瓶,接力为黄公略烈士扫墓守墓九十余载。这份坚守感动天地。2022年7月,黄富财得知黄公略烈士的外孙张忠在东固为外公寻墓讯息,在确认其身份后,才将这保守了近百年的秘密道出。经鉴定确定为黄公略烈士遗骸后,黄富财说了一句了却心愿的朴实话:“按照我奶奶的遗愿,我的担子放下来了。”

      黄公略烈士牺牲前曾向战友们留下遗言:“同志们,要争取中国的独立和解放,争取革命事业的最后胜利。我牺牲以后,就把我埋在东固,我喜欢这里的山和水。”公元2024年9月25日,经党中央批准,退役军人事务部、中央军委政治工作部、江西省委省政府在东固革命烈士陵园隆重举办黄公略烈士遗骸安葬仪式。

      “我母亲一直心心念念想找自己的父亲。”安葬仪式前夕,张忠带着家人从北京飞到江西吉安。出发前,他对着母亲遗像深情告白:“妈妈,我们找到了外公。”那一刻,他仿佛看到母亲在朝他微笑。

      在遗骸安葬仪式上,张忠作为烈士家属代表发言:“敬爱的外公,这盛世如您所愿,在党的领导下,我们的国家日益繁荣富强。我们深知,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是无数像您一样英勇无畏的先烈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张献华面对媒体,如是解读她的外公:“湖南是家,但江西是黄公略建功立业并且是他军事才能大爆发的地方。我觉得他离不开这儿,他对这边的感情非常深。”

      公略县,公略亭,公略台,公略路,公略学校,黄公略中队,党史著作《我的父亲黄公略》,这绵延93年的纪念!

      烈士英灵回归陵园,这跨越93年的归队!

      临近上午十时,东固革命烈士陵园,小雨渐停,苍山肃穆。

      《思念曲》奏。棺椁送达。国旗覆盖。国歌唱响。

      礼兵。花篮。鸣枪。祭文。这份礼遇,将军配享。

      棺椁安放完毕,党政军民各界代表列队敬献鲜花之时,一只黄色蝴蝶飞舞于献花人群和烈士陵墓上空。有道是:

      毕生奋勇展精忠,赣水西南屡建功。

      埋骨青山寻几度,归兮化蝶舞长虹。
    【审核人:站长】

        标题: 归兮忠魂(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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