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的一个阳光灿烂的秋日,父亲从二姑家回来,带回一个笼子。
我和弟弟很好奇,围上去问:“爹,笼子里是什么呀?”父亲乐呵呵地说:“两只兔子。”“啊呀,太好了,我就喜欢小白兔。”弟弟拍着巴掌兴高采烈地说。仔细一看,是两只灰兔。“灰的也好啊!”我兴奋地说。父亲指着两只兔子说:“这是一公一母,你俩好好喂,明年说不定会有一窝小兔子呢!”母亲凑上来问:“他二姑不养了吗?彦召(我表弟)能同意吗?”父亲说:“他们打算养鸭子哩,就把兔子给咱了,彦召同意,他说他更喜欢鸭子。”
第二天父亲在挨着厕所的北边空地上挖了个一米深的坑,把兔子放了进去,上面扣了一个大箩筐。“交给你俩了啊,每天记得去拔草:打碗花,苋菜,蒲公英都可以。对了,槐树叶子也吃。”母亲问:“马齿苋可以吗?”父亲“啊”了一声说:“幸亏你提醒了我,马齿苋水分多,不能多吃,一天吃一点点,多了会拉稀。”
我和弟弟就每天出去给兔子找草和树叶,尽量种类多些。两只兔子非常活泼,一个稍大些的,是浅灰色的,是母兔;一个体型小些,深灰色的,是公兔,它们两个关系很融洽。看着它们安静吃草时鼻子一动一动的样子,可爱极了,我们都愿意多看一会儿。
两个月后,我发现,以往每次扔到窝里的草都会剩一些,我会把剩下未吃的拿出来扔掉,因为怕不新鲜了兔子吃了闹肚子。但是这几天每次放进去的都吃光了,我就试着再放进去一些,结果又吃光了。我就把这情况告诉了母亲,母亲仔细看了一下说:“有可能要生小兔子了。”什么?我听了又惊又喜。
又过了几天,我发现那只母兔子变懒了,总是趴着,而且变的胆小了,一见我掀开箩筐,它就迅速跑开了。身上的毛东一块西一块了少了许多。母亲说:“估计它在做窝。”做窝?我迫不及待,轻手轻脚下到坑里,果然发现靠东的角落有一个大洞,手摸过去,摸不到尽头,公兔示威似的用后腿在地上发出“当当”的响声,“出来吧,小心公兔急了咬你!”弟弟半开玩笑地说。
父亲回来听说母兔怀孕了以后,马上把公兔子提了上来,我疑惑地问:“爹,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把它俩分开?”父亲耐心地解释:“母兔怀孕时,胆子会变小,公兔的一举一动会吓到它,严重的话会流产。”我由衷地说:“爹,你懂得可真多!”父亲呵呵地笑了。
过了几天,我听到弟弟大喊了声:“哥,快来!”我以为兔子病了,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那去看,哇,太可爱了!有六个像小雪团一样毛绒线的东西在移动,母兔安详地卧在旁边,我很困惑,就问母亲:“娘,为什么两个灰兔会生出小白兔呢?”母亲笑着说:“这你可问住我了,到校后问你老师吧!”
兔子越来越多,父亲就在东墙处垒了个圈。兔子家族繁衍起来速度惊人,但麻烦也来了。那只公兔练就了一项技能,一米多的土墙,它一下子就越过去了,而且每次它都在晚上九点多十点“越狱”,父亲叫上大伙,全家出动,围追堵截,抓住后,照它头上"啪啪"两下,父亲指着公兔说:“下次再逃跑,打你四下。”恐吓起不了任何作用,而且时间也在拉长,一开始十分钟就能逮住,后来十五分,半小时。于是,路过的人常看到滑稽的一幕:院子里开着灯,一家人大呼小叫捉兔子。发展到后来,它的本领更大了,竟然从栅栏门跑到了邻居家,这就麻烦了,去了三次对门的成林叔家后,父决定卖了它,尽管我和弟弟很不舍,但它的战斗力越来越强悍,只能忍痛割爱。
1996年发大水,我家地处低洼的村南,家里进水了,我们一家人搬到前街大奶奶家借住,水很深,半个月都不能进到家里。水退后,到家里看,屋里墙都裂开了几个大裂纹,水把兔子圈冲倒了,全体兔子不知所踪,不知被冲到哪儿去了。
后来,我们家搬到了村子北头,就没有再养过兔子。我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养兔子那几年的美好时光。真的难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