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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胜利:远去的“发蜡”声

  • 作者:小小科科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4-10-04 14: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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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1

      在城市生活了30多年,几乎每年都要参加几场新人的结婚典礼,包括中式和西式的。无论是在金碧辉煌的婚宴大厅、标有十字架的教堂里、以及蓝天白云的草坪上,婚礼的形式大致如此。音乐、礼花、灯光、伴郎、伴娘、主持人、证婚人、牧师、宾客,包括请歌星、演员助阵等等,既热闹又庄重。毕竟婚礼是爱情的见证与升华、是人生阶段的角色转变、是家族的融合与传承、是最美好的温馨画面,都将成为永远的回忆和纪念。

      我总爱想起小时候参加的一场婚礼,婚礼的重头戏就是“发蜡”。至今,那抑扬顿挫、异口同声的喜庆场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50多年前,我还是小学四年级的学生。我家住在大别山腹地、一个名叫曲塘湾的山凹里,属梅山水库的上游。那年腊月的一天,我跟随父母一道,翻山越岭,去八爹(爷)家喝喜酒,他家大佬(叔)结婚。八爹家住在大山的背面,距我家有十几里之远,山路难走,先是上山,再是下山,然后再上山,是一个地名叫湾楼的山峁上,独门独户,十分偏僻。

      八爹和大佬都是教师。八爹教小学、大佬教初中,俩人都是公办教师。大佬结婚那天,我母亲“牵亲”,城里人叫“伴娘”,乡下人叫“牵新娘”,必须有两位,没有“伴郎”,“牵新娘”要同新郎、新娘的属相和谐,不能相冲、相克、相害。“牵新娘”的主要职责,随同男方去女方抬嫁妆的人一道,把新娘接回来,途中有照顾新娘的意思。

      记得那天嫁妆到屋、新娘到家已是下午三点多钟了,拜了堂后,天刚见黑,婚宴开始。三族亲戚、同事朋友、左邻右舍,同姓宗亲等都要来喝喜洒。婚宴一次只能开十几桌,要分三至四次才能吃完。婚宴结束后,便举行婚礼仪式。

      仪式在堂屋里举行,中间摆上两张方桌,上面摆满了香烟、瓜子、花生、小糖、还有各种好吃的糕点,条台和桌子上点燃了一排大红蜡烛,成双成对,大家都挨在一起,亲朋好友围桌而坐,宗亲家人都站着,把堂屋挤得热气升腾、喜气洋溢……

      二伯是主持人,他用宏亮的声音请全体起立,向堂屋上方贴上的毛主席像致敬礼,全体三鞠躬,接着高唱东方红。然后请新郎、新娘介绍恋爱经过。其实,那时候都是先结婚后恋爱,大佬和新妈也不例外,他们都是由媒人安排见一次面,有了眼缘,便确立了婚姻关系。婚礼仪式上,这种恋爱经过还是要说的,就是闲扯也要扯圆,否则,平辈和老俵们是不依不饶的,于是,各种插科打诨的笑话、戏谑,充满了现场,大家交头接耳,言语兴奋。

      接下来,就进入仪式的高潮,开始“发蜡”了!我是第一次知道了这个名词。

      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发蜡”就是点烛。表示对神佛的尊敬,也是山里人点亮蜡烛的一种温馨仪式。蜡烛颜色必须是鲜艳的大红色,象征着幸福、吉祥,寓意光明和浪漫。让人感受生命的美好与精彩,古老神秘,富含禅意。蜡烛点着了,必须要说四言八句的“顺口溜”,这才是“发蜡”的本义,也是讲彩头。谁说完了,新郎、新娘都要虔诚地敬烟、奉茶,请吃糕点。特别有意思的是:四言八句不是一气说完,每说一句,稍微停顿一下,等大家道一句“嘻”字后,才可以说下一句。现场的男女老少,即便平时不爱言语,这会儿也都是昂首挺胸、笑容满面,张开嘴巴、一闭一合,跟着节奏、异口同声,放开嗓门,“嘻嘻”不停……

      记得是大爹(爷)起的头,他嘴一张,就说开了:“福也天地开张,今日男女配成双,昨日新娘在家乡,今朝来到我府上,左亲右邻来贺喜,相约一起闹洞房,本人闹房不会讲,全靠诸位来帮忙”。大爹说到这里停下来,二伯便接上了:“满台锣鼓半台戏,独手难拍响巴掌,双喜临门在厅堂,龙风和鸣呈吉祥,抬起头来观上方,天地国亲师位是中堂,堂前左右挂福寿,三星高照在大梁,大红蜡烛闪金光。照见一对好鸳鸯,来年必定生贵子,代代都是俊儿郎”。二伯说到这里,七佬又接上了:“堂前美景观不尽,一心想去看新人,来到庭院抬头望,满天星斗闹嚷嚷,东斗一星放光芒,西斗三星照府上,南斗六星生贵子,北斗七星状元郎”。七佬说完,亲戚当中便有人抢着说了:“点亮蜡烛笑哈哈,今晚我要来发蜡。先发政府和国家,再发娘家和婆家。发蜡发财发子孙,亲戚朋友大家发。金王良缘成婚配,东家押宝来开柜。开个白头到老不变心,开个龙风呈祥有真情。开个三阳开泰年景好,开个四季发财阳光照。开个五辈同堂日子甜,开个六六大顺喜连连,开个七星高照中状元。开个四面八方凯歌还,开个九九归一天地合,开个十全十美好生活”……

      无论是长辈、平辈和晚辈,结婚三天无大小。你方说罢我开始,谁都可以说,从几句到几十句,甚至是上百句。记得当时七佬说的最多,不仅连贯、干货满满,出其不意、富有文采,让我听得五迷三道,不解其味。我也想张嘴“发蜡”,只可惜心里会背的几首诗词,与现场的氛围不匹配,还是大爹和二伯看出了我的表情,便鼓励我唱一首歌发蜡,我从来不怯场,嘴一张,唱了一首《红星照我去战斗》,唱完了,除了掌声,还获得了大佬送给我的小糖、糕点、花生,新妈还破例给我一个小红包,打开一看,里面竟包着崭新的贰角钱,这在当时已是不少了!

      古老的“发蜡”仪式,能把现场所有人的情绪调动起来,又把他们的声音汇集在一起,再扩散出去,真是让人听了热血沸腾,激情满怀。那铿锵有力的“嘻嘻”声,此起彼伏,富涵韵味,在腊月里萧瑟、静谧的夜晚,极具感染性,就像是平地起春雷,轰隆隆的气势磅礴、余音缭绕,直到用“发蜡”的形式,欢送新郎、新娘入洞房,再闹完洞房后才算结束……

      02

      自此之后,我感觉“发蜡”的场面,分明就是一场独特的“赛诗会”。而大爹、二伯、七佬等人,都是了不起的“乡土诗人”。他们出口成章、字斟句酌,说岀的四言八句,语义丰富、表达流畅,通俗易懂,饶有情趣。因此,只要同他们见面,我总要缠磨他们说上几句,有时还记在本子上。记得有次七佬逗我说:“把你教会了,不等于从我口中夺食吗?几句可以,多了不行,嗯嗯”。直到后来上初中时。二伯告诉我:所谓的“发蜡“,就是会说顺口溜,随意创作,主题鲜明,只求押韵就行了。虽然没有唐诗宋词的意蕴和深邃,但也要具备一定的文化基础。

      二伯、七佬、大佬是根据我父亲这辈从大到小的称呼,同我血脉较近,八爹和大爹属爷字辈,大爹与我血脉稍远。其中,大爹、二伯、七佬都住在湾楼的上面,沿葫芦岭而上,一个名叫杨树湾的大山沟里,八爹家原先也住在这里,随后又搬到湾楼余家祠堂旁边,祠堂即是小学校,也是图个方便。他们的房子都建在大山的一侧,同一个方向。房门向北,除了他们几家,还有许多宗亲住在他们的对面,真是沟沟壑壑,纵横交错,荒草野坡、人生如蒿,一处蒿丘,便是一处人间烟火……

      大爹和二伯经常来我家,因为大爹原本住在曲塘湾,离我家很近,后来搬家同二伯做了邻居,二伯有时为家族上事情奔走,经常下山。七佬家子女多、负担重、为了生计不得闲,同他见面少。八爹和大佬忙于教学,也是偶尔相见,尤其是八爹平时很严肃,小孩们都怕他。他和大佬一生从教、说话做事,从来都是中规中矩,不差累黍,原则性强,为人处世非常低调、谨慎。在我的印象当中,七佬为人正派,说话不拐弯、却很幽默,常常是几话说完了,才“嗯嗯”地笑出声,那笑声真诚、耿直,不含一丝虚伪。二伯从来是不苟言笑、淳朴内敛,一生爱喝酒。他喝酒,不弹酒棉花,不打酒官司,不管什么酒,自始至终,细酌慢饮,似乎是一直在品酒。我最羡慕二伯的毛笔字写得非常好,家族里红白喜事都是他执笔,他的楷书和行书自成一体,大字小字、如行云流水,清新而自然。二伯和七佬是亲兄弟,俩人小时候读过四书五经,都是身材高大、气宇轩昂,一副国泰民安的脸型,颇具大山的沉稳和厚重。

      我从“发蜡”声中羡慕他们的才华,再到后来获得他们的青睐,皆是因为我从小偏科,作文写得好,上初中时,大爹和二伯到我家,都要看看我的作文本,自然会受到他们的口头表扬。每年腊月,二伯来我家写对联,总要鼓励我创作一副,并指出对联的平仄规则和格式标准,让我获益匪浅。记得二伯每年都要写上“义承湖北家声远、门振河南世泽长”的对联,并告诉我:我们这支族人都是“百犬同槽”的义门陈,历史上由皇帝和包拯分家,先是从江西德安迁徒至湖北咸宁,后来为了生存,再迁至皖西的偏安一隅。从二伯那里,我知道了义门陈文化的来龙去脉,和历史人物典故。还知道了《王阳明心学》、《朱子家训》、《曾国藩家书》等等。二伯常说: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你靠近什么样的人,就会走什么样的路。

      初中毕业后,因诸多因素,我猫在家里闲着,正是“拿不动商朝的锹,扶不动秦朝的犁”。因此,暗下决心,坚持业余文学创作。白天干农活,晚上写文章,父亲认为我不务正业,多次撕我的手稿,后来,二伯知道了,很很地批评了父亲,并反复讲解南宋名相陈俊卿的名言:“地瘦栽松柏,家贫子读书”。因此,二伯对我的成长,一直是关注和鼓励,他还为我写了四句话,记得是:“惜墨如金,泼彩如雨。读书如痴,下笔如神”。从1987年开始,我陆续在报纸和杂志上发表了小说、散文和纪实文学。挣到了不少稿费,之后又去省城报社工作,成为一名记者,专门靠写文章为生。二伯非常高兴,逢人便夸我如何如何。至此,父亲才高看我一眼,也更加相信二伯的眼光和先知。自然,二伯对我有知遇之恩和扶携之情。

      03

      相比二伯和七佬,大爹和我应该是忘年交。堪称是我初渉人生、通晓世故的启蒙老师。

      大爹读过私塾,通晓古文,他身材高挑、儒雅随合。望人前一站,浑身上下散发出浓浓的书卷气,有玉树临风的感觉。尤其是笑起来,脸上的表情极其丰富,给人以如沐春风的亲切和柔合。

      有一年春天,二伯家盖房,父母让我去帮忙做小工,半个多月时间,每天晚上吃完饭,大爹准时喊我去他家里住宿,爷孙俩在一起总要聊上两个小时,聊人生、聊社会、也聊诗词歌赋,大爹虚怀若谷、满腹经纶,听他聊天,常有“微言见大义、感人于瞬间”的睿智。

      后来不久,我便同大爹一道去了离家上百里,与河南省商城县交界地方,一个名叫八道河的土纸厂打工。这是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沟,四面都是山,出行是羊肠小道。只有一条河流,蜿蜒向东而去。河水不深,河面很宽,河里铺上了踏脚石,方便人们冬天过往。估计这八道河是因为上游的八条支河,在此汇聚而得名。

      土纸的生产和技术,是我们的祖先遗传下来的,就是用竹子当原料,做成祭祀用品。几百年来,是陈氏家人赖以生存的根源。所以,当地人不会,外地人建厂,都到我们老家请师傅。

      大爹捞纸是技术活,我打碓,只需把竹料打成碎沫就行。一盘水车、一架水槽,加上打水杂(兼买菜烧饭)、扦纸晒纸,需要四个人完成。我备料充足,有功夫陪他聊天。大爹每日周而复始,一弯腰、一起身,把水里的竹浆均匀地捞起来,堆在水案上。每捞一张纸,都要低头弯一次腰,是个很苦的活儿。此时,他已是两鬂染霜、年过半百之人了。我在心里为他叫屈,以他的学问和见识,应该去教书,或者当干部。只可惜时运不济,这也同二伯一样,皆是上天的安排,无法改变。

      那段时间,我刚刚走向社会,不再是学生了,几乎和大爹无话不谈。记得他说的那个和尚和屠夫的故事,至今让我难以忘怀。他说:从前有个和尚和屠夫住对门,俩人相约每天早上互相叫醒对方起床。和尚要早起念经,屠夫要早起杀猪。多少年以后,和尚和屠夫都死了,屠夫上了天堂,和尚却下了地狱。为什么是这样结局呢?因为屠夫每天叫和尚起来念经,是做善事;和尚叫屠夫起来杀猪,是在杀生。所以,世上好多事情,看起来是对的,却不一定对,往往都具有两面性。正如三国里“司马懿“所言:“看人之短,天下无一可交之人;看人之长,世间一切尽是吾师”。人生在世,有些话听过就好,切莫当真;有些事知道就好,不要说破;有些人看清就好,切莫揭穿;善待你的人,你就加倍对他好;冷落你的人,你也不必再问原因。做事做人,只要懂得中庸、懂得回避,懂得礼让、懂得妥协,学会换位思考,知足不辱,从容淡定,方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大爹语重心长,对我所说的立身之道、生活哲理,我始终铭记在心。和他在一起,时间久了,行为习惯、思维模式,都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变化。对我来说,也是一笔难得的财富。

      大概半年之后,有天傍晚,父亲从老家赶来,说是要替换我,让我离开这里,原来乡里下文让我回去当村干部。临走那天,大爹停下手中的活儿,把我送出棚外,嘱咐我好好干。我蓦然回头,明显见大爹眼里多有不舍,我知道自此之后,大爹要独自面对那份孤独和寂寞,因为土纸厂的每道工序,都靠每个人单独作业、互不干扰,又因为与水源有关,窝在山沟里,说是纸厂,应该叫纸棚。是茅草搭建的,且都建在荒无人烟的地方……

      04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不知不觉中,我也要结婚成家了。那是上个世纪1989年的腊月,大爹、二伯、七佬和家族长辈们自然都来家里帮忙、应筹、喝喜酒。所不同的是:古老的“发蜡”仪式己开始渐行渐远,因为年轻人不会说,会说的己成为老人。因此,我的婚礼没有安排“发蜡”的场景,取而代之的是放了一场露天电影,记得那天,是腊月初八的老日子,天上还飘着雪花,大家冒着寒冷,却仍然挤在一起,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1993年10月,我接受一家报社的总编之邀,离开曲塘湾,来到省城工作,开始步入城市生活。20多年后,儿子也长大成人,儿子结婚时,我只是找好酒店就行了,有关婚礼的仪式,都让婚庆公司承揽了,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

      那年“五一”假期,报社同事家儿子结婚,要我当证婚人,还要致辞,当我站在婚礼台上,声情并茂地赞美这对新人美好的爱情时,岂料不到三个月,小俩口却分手离婚了,弄的我心里非常膈应,一年后,这位同事的儿子又找了个对象,仍旧要去喝喜酒,仍旧要我当证婚人,我坚决推辞了,说是心里有压力,似乎上次他们的分手,我也有责任似的。

      去年十月,我回到离湾楼较近的一位宗亲家里喝喜酒,见喜东家门前扎起了彩虹门,空地上铺上了红地毯,还搭建了婚礼台,原来是城乡早已同步,婚礼的仪式都有婚庆公司代劳了,婚宴的酒席也不用东家准备了,全是“一条龙”服务,东家只管付钱就行了。

      惊叹之中,我心里却在幻想:此时要是来一场“发蜡”的婚礼仪式,倒是别有一番情趣了!我知道这是痴心妄想,因为乡村里很多古朴的风俗和礼节,都随着时代的发展而消失殆尽,内心免不了有些惆怅和失落。

      吃罢午饭,特意让二伯的儿子开车,去了趟杨树湾。

      想不到过去陡峭难行的山路,全都铺上了水泥路。小汽车蜿蜒而上,路过湾楼,翻过葫芦岭,便是大山深处的杨树湾。瞬间,那稔熟的故土风情,扑朔迷离,犹如一幅幅水墨丹青,徐徐展现在我的面前。可叹的是八爹、大爹、二伯、七佬家的昔日住宅,都是荒草萋萋、难寻踪迹,站在七佬家过去的大门前,这里是杨树湾的最高处,俯瞰远方,山外的小镇、吹烟,高铁、高速路尽收眼底,近处峰峦叠嶂、草木葳蕤,梅山水库的叉河延伸到山脚下,碧波荡漾、山水旖旎,清幽宜人,尽显生态之美……

      遥想当年,大爹、二伯、七佬等,在这个巴掌大的山沟里繁衍生息、养儿育女,也属迫不得已。因为阶级成份不好,加上修水库移民,必须要面对如此差异的生活现状和生存环境,饱尝了人生的艰辛与跋涉。否则,他们的个人面貌和人生履历绝对要改写。因为在我的心里,他们始终都是有韬略和风骨的人,更颇具优秀男人的成熟思想和内在品行。我似乎终于明白了:他们一辈子窝在这个大山沟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时候,还不通电,甚至是点不起煤油灯,以至于在家族宗亲的婚礼仪式上,能够忘乎所以,转换角色,舒怀“发蜡”、尽情畅吟,承载了人生太多的滋味和空寂,是精神和情感上的某些释放和自我慰藉。对我而言,当年不懂曲中意,听懂已是曲中人。

      抚今追昔,目之所及,皆是回忆;心之所想,皆是过往。

      几位长辈,先后与世长辞,天人永隔。大爹因病去世后,葬在曲塘湾的一处山岗上。记得有天晚上,父亲打电话告诉我:大爹的坟冢要占用我的一块自留地。问我有什么想法?我不加思索地告诉父亲:这块地没有任何附加条件,无偿使用。我认为这是上天安排好的,也是冥冥之中还原我和大爹的那份情缘。

      此时此刻,触景生情,脑海里不断萦绕着他们的音容笑貌,心中涌起阵阵酸楚和悲悯。毕竟人世间最珍贵东西,不是原路返回就能找到的。值得一提的是,地处金寨县南溪镇的东寨门,居然要建4C级民航支线机场!昔日名不见经传的杨树湾,竟然被纳入机场建设的范围之内。几位逝去的长辈若是在天有灵,不知该作何感想?

      如今,那欢悦、喜庆的“发蜡”声已经远去了,那熟悉、亲切的“发蜡”人再也见不到了!永远地湮没在历史的长河里……

      岁月悠长,人生苦短。白云苍狗,世事无常。人与人,一边是遇见,一边是再见,最后都会消失不见。

      我也从当初不谙世故的懵懂少年,迈入了人生的花甲之秋。而当年在“发蜡”声中接受祝福的大佬和新妈,眼下已步入“金婚”,都是70多岁的老人了,随着子女住在省城里,老俩口相濡以沫,恩爱一生,安享幸福的晚年。

      归根结底,结婚是人生的大事,而婚礼只是一种形式。无论怎么变化都不重要,唯有真情永恒!

    【审核人:站长】

        标题:陈胜利:远去的“发蜡”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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