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底,噩耗传来,90岁的“早餐奶奶”与世长辞。这位摆早餐摊27年的老人,坚持5毛钱亏本卖早餐,一直没有涨价。如今,她悄悄地离开了,没有带走一片云彩,却留下了“真情味道”,香满人间,至今萦绕心头。
在浙江省衢州市黄坛口村,可能有人不知道“毛师花”这个名字,但一提起“早餐奶奶”,每个人都会情不自禁地生出敬佩之情。
27年前,为了那些来自山区、清早赶路上学的孩子们能吃上热乎乎的早餐,毛师花准备了一辆脚蹬三轮车、两张桌子、三口煎锅、三口铝锅、四个煤炉、几把塑料凳,开启了自己的早餐事业。
时隔多年,毛师花依旧能回想起第一天卖早餐时的情形,她说:“第一次卖早餐感觉有点难为情,有点紧张,很担心学生们不喜欢吃。”令毛师花意外的是,学生们都很喜欢她做的早餐,当天的早餐很快就卖完了。这样的开头给她增添了继续干下去的信心。就连毛师花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份事业一做就是27个年头。
“学生们很可怜,尤其山里的孩子们,他们的钱不多,所以我不涨价。”5毛钱一个粽子、5毛钱一个糯米粿、5毛钱一碗豆浆……27年来,物价翻了不知多少倍,但毛师花的早餐却从未涨过价。
毛师花的早餐虽然一样只卖5毛钱,但在用料上却一向很慷慨,豆浆都是当天现磨现煮的,糯米粿的肉馅也是实打实的新鲜。5毛钱,现在连坐一次公交车都不够,但在早餐奶奶这里,却能吃上一份实惠又营养的早饭。
毛师花对孩子们的早餐如此慷慨,对自己却异常吝啬,这么多年,她几乎没有为自己添置过新东西,衣服破了也不舍得买件新的。“衣服破了没有关系,我的钱能让学生吃得好一点就行。”毛师花说。
这么多年来,毛师花卖早餐不仅没有赚钱,还得将自己每月一千多元的抚恤金搭进去。在别人看来,这是“亏本生意”,但是毛师花却越干越起劲。她不在乎亏盈,也从没计算过这些,在她的眼里,这些孩子们就像自己的孙子、孙女一样。
她本可以靠着退休金,或者住在儿女的小洋楼里,好好享受天伦之乐。但她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待在那个村子里,守在那个小学旁。每天凌晨一两点钟,毛师花的小屋亮起灯,随后响起磨盘转动的声音,飘起炊烟袅袅。近27年如一日,她在这个时间起床,在昏黄灯光里磨豆浆,做粿,蹬车去黄坛口小学校门口支起煤炉和锅。出摊一趟,她要辛苦6个多小时。
虽然这是一个“赔本买卖”,但不论风雨她都会出现在校门口,等待着上学的孩子们。黄坛口乡长大的孩子们,大多都吃过她亲手制作的早餐,正是这些孩子们亲切地唤她“早餐奶奶”。
据央视新闻报道,毛师花老人每个月有1040元的养老金。除去日常开支,每个月几乎都要贴上三四百元钱在早餐摊上。27年来,毛奶奶骑坏了4辆三轮车,煤炉更换了四五十个,但她说,听着校园里孩子们的读书声,看见孩子们和自己打招呼,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满足。如果身体允许,她的早餐摊会一直摆下去。
面对毛奶奶,我陷入沉思。不图赚钱,只为快活充实生活;不赚钱,也能快活生活。对于一些衣食无忧依然欲壑难填的人而言,这恐怕不啻为一声惊雷。
随着经济的发展,受困于物质匮乏之类有形痛苦的人越来越少,而深陷无形痛苦难以自拔的人可能不断增多。沉下心来想想,是不是心灵被什么东西蒙住了?是不是过于在意“碎银几两”而忘记了什么才是更大的快乐、更重要的事?
凡人微光,最是伟大。宅心仁厚、坚守本真的“早餐奶奶”,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幸福的基础上,“以他人之乐为乐”,这种境界是更值得人们追寻和思考的东西。进而言之,“5毛钱早餐”也是一堂生动的修心课,“早餐奶奶”朴实无华的话语与默默奉献,可以让人们更深刻地感悟人生的真谛。
“早餐奶奶”的行为也已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做好事、行善积德。她的故事让我们感受到了“不只为自己活”的力量,也让我们看到了以一己之力关切他人冷暖的无限可能。
温暖的故事,从小山村传向全国,她先后获评“最美衢州人”“浙江省道德模范”“最美中国人诚信之星”等荣誉称号,获“浙江骄傲”“中国好人”“全国道德模范”提名奖。这些足以证明她的不平凡。
“早餐奶奶”悄悄离开了我们。“您来人间一趟,成为很多人的太阳”“世间因为您在,多了几分美好”……网友们纷纷祝愿这位心怀大爱的奶奶一路走好。
在这个物欲横飞的社会,“早餐奶奶”并不孤独:“3元拉面15年不涨价”“24年不涨价水煎包”“理发5元10年不变”……就是最好的说明。这表明,“早餐奶奶”们的温情在人心深处的映现,令越来越多的人找到了与爱同行的方式。
由此可见,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早餐奶奶”走了,但5毛钱的爱会永远赓续、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