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娘名叫蔡志兰,中上等个,方脸,大环眼,下巴颏坠肉,不怒自威,性格刚烈,但待人比较和善。
我初见二大娘就六十多岁,是我未出五服的长辈。从邻村一个中等富裕家庭嫁到一个祖上曾是具有功名的富人家庭,到她嫁来也没落到中等富裕家庭,也算是门当户对吧。
记不清二大娘活到现在多大年龄,大概是清朝末年出生。据她说是生于动荡,长于战乱,死于安乐。
我祖上弟兄四人,分为四大门,二大娘嫁入我家第三门。三门的住宅在村里也算豪宅,明朝末年建的青砖青瓦七脊六兽,雕梁画栋的五间大正房,配置东西下房和南房的四合院。院落宽阔,三重门。座南朝北高大的门楼正中间悬置一块棕色牌匾,上述黄色鎏金大字,上沿一行小字“咸丰二年御赐进士”,中间四个大字“进士及第”。大门与二门之间是一个宽大的院落,门右侧有两间正房,房右侧有一小门进入又一个院落,有三间东下房。二门略小于大门,中间悬挂一块略小的匾,中间四个“进士之家”鎏金大字。二门与入院的三门空间较小,有一间小房,可能是门房。
二大娘从娘家到婆家衣食无忧,花钱不缺,私房钱有余。性格刚直,拿得起放得下,嫁到婆家几年就掌了家。
二大娘虽然衣食无忧,但是安生日子没过几年。由于我们村靠近大南山,距我们村北面十多里一个千年古镇,镇上出了一个无恶不作,吃喝赌嫖的地痞无赖叫宗孝,手下纠集了一伙地痞流氓,整日打家劫舍,骚害百姓。日本人占领了古镇,他投靠了日本鬼子,摇身一变成了皇协军,被日本鬼子任命为“自卫团长”,大肆扩充人马,整天下乡到各村骚扰妇女,劫掠财物。
宗孝带着自卫团隔三差五的到我们村搜捕“共匪”,“共匪”搜捕不到,百姓遭了难,闹的鸡犬不宁。村人白天提心吊胆,夜里惊魂失魄。
二大娘从小听长辈们说过“土匪”,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没听过“共匪”之说。
一天深夜二大爷领到家里两个人进了耳房,去正房拿了茶碗和暖壶,吩咐二大娘赶快做饭,简单点,客人吃完饭要走。
二大爷在耳房不知道与那两个人谈啥,二大娘做好饭,又进来几个人,原来他们在大门和二门站岗瞭哨。那几个人在家吃饭,二大爷和其他弟兄们去了大门和二门口站岗瞭哨。
隔三差五的夜里来人,二大娘后来知道了,他们是从南山上下来的,是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游击队,也就是日伪军说的“共匪”。
接触的多了,二大娘也和他们熟悉了,看不出他们身上具有“匪性”。反倒是都很和善。接触的时间长了,村里几个可靠人也与他们相聚,他们向大家宣传共产党领导的游击队和当年南方的红军一样,是穷人的队伍。现在主要是抗日,救国救民。国民党腐败无能,日伪军祸国殃民,只有共产党担起了抗日重任,解放全中国,拯救劳苦大众。
岁月更迭,风云变幻,城头不断变换大王旗,但是旗帜变换多次,不但没给老百姓带来一点好处,连个安逸稳定的日子也没带来。
二大娘经常接触南山上的抗日游击队人员,耳濡目染,看到了共产党的言行是为了国家和人民,这些人抛家舍业,不怕艰苦和流血牺牲,一言一行感召了穷苦人民。二大娘深受感动,不惧风险,多次冒险掩护共产党人员。
二大娘家成为共产党的堡垒户的原因是忠诚可靠,无所畏惧的为共产党游击队做工作,还有地理位置所决定。她们家在中堡,与南堡院子相通,一旦发现敌情,从中院进入南院,从南院进入村南,直达南山小峪,上了南山如入无人之境。况且南房有一个秘密地窖子,情况紧急可以下地窖子藏身。
一天傍晚,二大娘家得到情报,后半夜驻扎在十里外古镇的日伪军对南山游击队扫荡。为了避免南山游击队遭到包围,二大爷冒着深秋凛冽的寒风,爬坡过岭,越过一道道沟壑,把情报送到了根据地,致使敌人的扫荡扑了空。
一九四六年的初冬,南山游击队人员下山了解敌情和筹集给养,古镇上的宗孝日本投降后摇身一变成了国民党保安团长,得到密探的告密,突然闯进村子,直扑二大娘家。情况紧急,二大娘把两个正在吃早饭的游击队人员藏在地窖子里。敌人进家后发现没有游击队人员,把二大娘家和左邻右舍反复搜查,没有搜到人,把二大娘用枪托子砸的浑身是伤,腿拐了好长时间。
战争结束了,新中国建立了,二大娘享受了安逸的太平日子,她经常教育后代,永远跟共产党走,只有共产党才能救国家。
解放后那些被掩护的共产党人经常来看二大娘,送钱,送食物。他们年龄大了或没时间,让孩子们来看二大娘。有的人年龄大了去世了,留下遗嘱让后代隔三差五的探望二大娘。
二大娘不是党员,但是对“七一”党的诞生日很看重,每年七月一日要改善伙食庆祝。
二大娘去世前留下遗嘱,让后代每年七月一日给她上坟。
七月一日给二大娘上坟成了习俗,每年七月一日儿孙们和被掩护的共产党人后代都齐集二大娘坟前祭奠。
今年七月一日来临,大家用手机互相约定上坟祭奠。
为了“七一”的纪念而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