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初夏的太阳非常勤快,一大早就爬出被窝,跃过地平线,笑嘻嘻地,展现他那张红里透白的脸。
大地接揽着阳光,温暖暖的,努力蒸发前段阴雨天带来的湿气......
如此好的天气,我肯定不能闲啊,先把被褥抱出去晒,又不失时机翻着鞋柜里面的各种鞋,准备也拿出去晒晒。
忽然,一双运动鞋映入我的眼帘,很特别,鞋帮和鞋底并不友好,相互脱离,结合处像是一张裂开的嘴,坏坏的对着我笑——原来运动鞋脱胶了,而且是大范围的。我傻眼了,怔了一会儿,咋办呢?去修吧!
随便找个手提袋,装上鞋,骑上电瓶车往市中心进发。
天台里是手工活密集的地方,不费劲找到一处修鞋摊。老鞋匠叼着香烟望着我,我拿出运动鞋,他接过后看了看,说没办法用胶粘,只能用线扎。这让我犯难了——用线扎不美观啊。
正在我犯难之际,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商标标记,不错 ,就是“李宁” ,李宁服装专卖店,早前的著名的人民剧院!
我接过老鞋匠递回来的运动鞋,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了李宁专卖店。
一位瘦瘦条条的女营业员迎上我,问道“先生,请问需要买什么吗?”我嗯嗯着,嘴里说不出什么,手指了指手提带。
营业员顺着我的手指,拿出运动鞋,一眼看出来说“鞋脱胶了”,我又嗯了一声,轻轻问道“可以修吗?”女营业员很专业地说“先生,这款运动鞋有年头了,我们一般保修期一年,这个修不了的。”我说“只要你们修,费用我自己出,不要你们包修。”
我和女营业员的谈话,引起另外一位女营业员的注意,她走过来,看了看鞋,思索一下说“先生,按规定我们没办法给您包修,如果您信任,我们知道有个手艺很好的鞋匠,在大南门,他能把您的鞋修好。”
听她一说,我忙不迭回应:行,行,行!
说话的功夫,我看向了这位女营业员。只见她身材微胖,穿着李宁职业装,紧绷绷的,透着干练的劲儿;脸圆圆的,时刻挂着笑意,很亲和。
在我打量的时候,她说“我们要开个早会,您稍等一会,我把我们早会开过,然后我带你去那个鞋匠铺,可好?”我点点头说好。
这位女营业员马上召集其他营业员,围拢在一起,指点着说起来。我忽然明白,她是店长。
大约过了10分钟,她们早会结束。她招呼我说,先生我们走吧。我抬起手腕看看表,9:30。
出专卖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大上午的太阳可起劲啊,毫不吝啬地挥洒他的能量。
女店长匆匆走向她的电瓶车,一手遮挡着阳光,一手示意我骑车跟上去。
电瓶车过了小吃街,右驶上原来的胜利影剧院门前的道路,却发现道路通向四牌楼的出口围上了栅栏,可能前方在施工吧。说时迟那时快,女店长毫不犹豫把车拐进右边的小巷。小巷有点长,两边的房屋遮挡了阳光,顿时一股清凉滋味淌过心田。
一会儿,电瓶车左驶到四牌楼。四牌楼很久没来过,置身古色古香的氛围,莫名其妙的在脑海里搜寻电影片段。
终于来到了大南门,电瓶车停在一处不起眼的店铺门口,女店长说到了,我赶紧从电瓶车上下来,很感激地对她说谢谢。她笑笑说不客气,正要领我进店铺,我说,甭了,我已经耽误你很多时间了,你快回去工作吧。“那好,” 她说道:“有什么需要随时到店里找我们。”便骑上电瓶车走了。
我目送她的电瓶车骑出很远,便收回目光,走向修鞋匠铺。
02
今天太阳偷懒了,偶尔露个脸,打打卡,其余时间不知所往。天地间光线因而不像昨日那样刺眼,变得柔和起来。气温倒是一点没降,仍然稳居30多度。
傍晚时分,起了阵阵微风。乘此机会,我出门到大南门去取维修的运动鞋——昨天鞋匠师傅说粘胶需要时间压合,叫我隔天去取。
昨天上午,在热心的李宁专卖店女店长的引导下,我走进了大南门这家修鞋铺。铺子面积不大,约七八个平方。进去的时候,铺子里空无一人,只看见堆积的各式各样的鞋和一些维修材料。
“修鞋吗?”一个声音传过来。伴随着声音,铺子里间的门帘掀起一角,探出一张脸。我回答是的。缓缓的,门帘越掀越大,露出整个人来,坐着的,“我在洗衣服”他说,又问“鞋子什么毛病?”我把手提袋拎到他眼前,说鞋脱胶了。他指指那堆待修的鞋说“放那儿吧。”接着补充道“补胶需要时间压合,我回头把胶补上,压一晚,你明天过来取。”
我问补胶要多少钱,他说25元,我不解的问补下胶要25元?他说要先把整个鞋面撕下来,粘上胶水,然后用鞋栓撑着,定型压一晚。我想想是挺复杂的,况且修一双鞋,不算贵。“那好,我把鞋放这儿,明天过来取。”
我话音刚落,他就低下头洗起衣服。
我放下手提袋,走出了修鞋铺。心中涌起疑惑——虽然鞋匠在忙着洗衣服,但是停下手与我说话,一直坐着的,没有挪动身体,更不要说站起身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不知不觉中我到了修鞋铺。正准备进门,看见门口一张广告牌(昨天疏忽没注意),标题“周鞋匠”。呵,宗家!心里感到亲切起来。
“来啦,”鞋匠招呼道,一边招呼一边递过来手提袋。我顺手搬过一张小椅子,坐下来,翻出手提袋里的运动鞋查看。
鞋底与鞋面脱胶处已经粘合了,没有一点胶水溢出来的痕迹,用手捏了捏,很牢靠。感觉维修质量很好!
我一边扫微信码付账,一边问他有50岁的年纪了吧?他展开右手,前后一翻,嘴里说“两个5。”“两个5?”我楞住了。“55了。”他哈哈一笑。“看不出来,”我有点不信。“你看看我,”他摊开双手,上下比划起来。我认真打量他,国字脸,头发乌黑光滑,说话声音响朗。只是仍然如昨天一样,坐着,身体没有挪动。我的目光往下打量,突然定住了,他的右小腿如幼儿般细小,我的脸色同时起了变化。
他看到我脸色变化,又笑道“你没看出来吧,我腿残疾了,”他不等我发问,接着说“我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
我心里一阵难过,说不出话。
沉默一会儿,他说“我从小得了小儿麻痹症,家在农村,当时是挺艰难的。”
他停了停,喝了口水,“那时候想读书,但是没办法上学。”“在14岁的时候,父亲把我托付给一个鞋匠,我就学做手艺。”
他放下手上活计,接着说“先在农村家里江心洲做了15年,再就进城了,到现在又26年。”
我轻轻问,这么多年,你怎样生活的呢?他轻松的说“年轻时在农村像我这样,哪有女孩愿意嫁给我。”“现在我通过努力劳动,也积攒了点钱,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没有娶的念头了。”
他说着,指了指铺子角落处,那是一个单头液化气灶,“我每天早上做八宝粥,中午一菜一饭,晚上下面条。”“雷打不动!”他强调说。我看出来,他的脸庞闪耀着乐观。
天色完全暗了,街上的路灯不知何时亮起来了。我看时间不早了,说道“周师傅,你要下面去吃了,我不耽误你了。”说着,我起身告辞。
“我担保这双鞋不会脱胶了,如果有一丝脱胶,我免费保修。”他大声说。
我点点头,离开修鞋铺。
在路上,我忽然想起市新闻传媒中心这两天播发的宣传视频,一个女同志谢莉因为婴儿时药物作用,导致听力障碍。但她自强不息,学画,作画,顶起生活的一片蓝天!
想到这,我拿出手机,输入“残疾”关键词搜索,原来今天是全国第34次助残日......
愿天下的周师傅、谢莉们“不屈于命运,不止于残缺,找到属于自己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