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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世旺||父亲

  • 作者:河水韵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4-06-12 20: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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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父亲是一名军人,退伍前是某野战部队代理排长。1969年中苏爆发珍宝岛事件,父亲所在的部队奉命从广西贵县(今贵港)开拔到中苏边境,作为第二战备部队准备自卫还击战。战前气氛很紧张,就连睡觉也是全副武装,一旦命令下达,确保以最短的时间到达作战位置,这场自卫还击战最终以我人民解放军取得胜利结束。在部队期间,父亲曾参加空军的选拔,各方面都以优越的成绩通过,唯独因为文化只有初小程度遗憾落榜。直到现在,父亲每每念及此事,都唏嘘不已。

      退伍后,父亲被安置到农场下属的连队,开始开天辟地的工作。我童年大部分时间因此也在农场连队度过。那时候物质比较匮乏,一年到头吃不上几次肉,给我的感觉就是满满的饥饿感。连队有个小卖部,偶尔会做些面包出来卖,每次经过,看着热气腾腾,里面满是椰丝和肥肉的包子,总会口谗到不断咽口水。父亲每日凌晨4点多就要起床去割胶,所以中午回到家一般会午休。瞅准这个难得的机会,我轻手轻脚地走到父亲床前,气都不敢喘,心紧张到卜卜跳,战战兢兢地从父亲裤袋里摄出钱包,拿到钱后,又小心翼翼地把钱包放回裤袋,然后心情愉快地跑到小卖部大块朵颐。如此几回,父亲慢慢就觉察到了。一个中午,父亲假装睡着,结果他逮到了正在“作案”的弟弟,这时我才知道弟弟和我一样,有着同样的“作案”动机。当然,军人出身的父亲毫无疑问地也查出了我这个“同犯”。我那时读书还算可以,学校经常会奖励一些文具,情急之下,我把这些拿出来“救火”,说是拿钱去买文具了。这么低级的谎言当然骗不过父亲,他只是笑了笑,对着我们说“以后要用钱,就光明正大地说,不能采取偷这种方试”。本来以为必定会挨皮肉之苦,没想到父亲会以这样的方式解决,我如释重负,同时也感到羞愧。父亲的做法对我影响很深,当我也做了父亲的时候,每当孩子做错事,我也没有下狠手打骂,而是以一种温和的方式处理,事实证明这种方法行之有效。

      父亲是个武术爱好者,在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连队来了一位武功很厉害的师傅开办了武馆,父亲自然地成了师傅的第一个徒弟。父亲练武很用功,我经常看到他半夜都还在苦练,每一招一式都严格要求,不断重复练习。对于刀剑等兵器也爱护有加,常常用红布拭擦,视它们为宝物。我记忆最深的是,家里挂着一个练功的沙包,有事没事我都会跳上去,抱着沙包当秋千玩。80年代的一次全县武术比赛中,父亲棍类获得冠军,刀类获得亚军,还被选拔到市参加散手比赛。姑妈担心父亲会受伤提出反对,父亲最听姑妈的话,所以最后没去。那时武术比赛的奖品很简单,除了奖状外还有就是印有比赛名次的衣服。父亲对于这些衣服很珍惜,平常都会藏在衣柜,只有特别的节日才会拿出来穿,在父亲眼里,衣服就是一种荣耀。后来父亲创办了自己的武馆,开始收徒传艺,每次父亲出去,都会有人叫他师傅,在附近一带已经小有名气。童年的我胆子很小,晚上如果停电,连家门口都不敢进。在书桌划“三八线”流行的当年,女生往往都会侵占属于我的地盘,而我绝对不敢吱声。每逢轮到我们这一桌值日,擦黑板扫地必定是我干的活,可爱的女同桌则旁边哼着歌。父亲看到我的缺陷,把我带进了武馆,从此开始了“扎马”之路。我还清晰地记得,练的第一套拳是“鹤拳”,可惜现在已经忘记了。那段时间,白天上学,晚上做完作业就去武馆,实在太累想放弃,父亲知道后,一直鼓励我,陪着我一起练。慢慢地和师兄弟混熟了,大家有说有笑,像一个大家庭,反而离不开了。到了春节,跟着武馆的狮班,去到做年例的村庄采青拜年,好吃好玩还能拿到红包,真的是主打开心。日子长了,走的地方多了,见的人也多了,胆量也就提升了。等到五年级,父亲把我送到伯父任职的镇上读书,每逢周末,一个人待在宿舍,哪怕是雷电交加的夜晚,我都不会再害怕,有时和同学闹矛盾,还敢和同学打架,当然打架是不好的,我只是想说,父亲把我的胆量练出来了。

      1994年高考之后,我踏上了去另一个城市求学的路,父亲把我送到车上,便转身离去。我脑里充满了对另一个城市的憧憬,没有过多留意父亲,隔了一阵,父亲走到我身旁拍了拍我,这才缓过神了,他把手里买的芒果塞到我包里,叮嘱我在路上吃。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朱自清先生那篇《背影》自然地浮在眼前,没想到粗犷的父亲还有细腻的一面,心头不觉一暖。毕业之后,一直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父亲相处,直到今年回乡下扫墓,父子俩住在祖屋好几天的时间,才得以长谈。父亲谈到了自己的童年,说那个时候他就是附近几条村庄的孩子王,经常撩事打架,上门投诉者很多,因此没少挨奶奶的揍。看着父亲脸上洋溢的笑容,我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我们在儿时曾骑在父亲的肩膀看世界,等到长大后,又靠在父亲的背后遮风挡雨,流年匆匆,父爱相随。值父亲节来临之际,祝愿天底下所有的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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