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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间小路:魏老师

  • 作者:田间小路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2-03-27 00: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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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小学四年级时,魏兰庆老师当了我们的班主任。

      魏老师教我们语文、体育和画画。

      四年级开始,语文课内容加深,学习量加大,我们又几乎是零阅读,除了教材以外没接触过什么课外书籍,最多翻翻小人书,听听收音机里的“小喇叭”节目。“一个不阅读的孩子就是学习上的差生。”魏老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办法找来一些读物在课堂上朗读。读物有些杂,他念我们听,有《山海经》的异世界、《聊斋志异》的狐仙和“秀才赶考”的民间故事等等,让我们或惊或奇,为枯燥的语文课增色不少。

      都说功夫在诗外,可诗外我们要帮衬父母干农活。虽然课后干点农活与读书好坏构不成因果关系,但事实上我们那届都没有好好读书或把书读好。

      四年级是小学高段,是分水岭,对老师来说也同样面临挑战,倍感压力山大。魏老师平时的性格和风细雨一般,及至考试成绩出来就发生了改变。只见他怀抱一撂卷子走进教室,先将卷子往讲台上一摔,然后一五一十地开始数落起我们来。“试卷是我一字一字在蜡纸上刻出来的,再一张张印刷,类似的题目都教过,你们考出这样的分数,真是木得没了样子。”他一时气急,就拿当教鞭的细竹棍狠狠地敲打桌子,“啪啪啪……”一下又一下,敲得我们心里发颤。“考试卷子带回家让父母签个字,明天返校时带回。”骂完了,魏老师撂下一句。记得那次试题有点难,我考了70多分,班里算中等偏上,可带回家的结果不太美妙,挨一顿打不说,试卷险些被撕碎。

      魏老师家距离我家只二三十米远。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在学校的表现,不用他专门家访,傍晚去埠头拎桶水淘个米,就可以传到父母那里。作为邻居,魏老师当然是关照我的。有次我的脸不小心被同学的小刀划了道口子,顿时鲜血直流,同学慌了,我自己也茫然失措,这时魏老师跑过来,他带我去教室前头的河边清洗创口,直到血止住才放心。期末结束,魏老师又会早早地上我家来通报情况,好在他的一番“孩子努力的,希望存在的”等美言,让父母宽慰不少。

      学校没有像样的操场,因此每次上体育课,我们都是以自由活动为主。魏老师搬出象棋、兽棋、跳跳棋等供我们选择。有同学提议打乒乓球,他就去下一扇门板,在教室外临时搭就一张简易的球桌,硬件环境和技术含量谈不上,娱乐精神有了。

      魏老师个子不高,一米六三左右,皮肤黝黑。衣着极朴素,那件常穿的看上去很土的蓝色中山装上还带着补丁。脚上要么布鞋,要么解放鞋。放下教鞭,魏老师怎么看都是地地道道的老农。双收双抢季节,他会撑来一艘水泥船,带上老婆和一对幼小的儿女,一早从家边上的埠头出发,由他摇橹,驱动着水泥船向小学南边稍远的承包田进发,日暮时分才返航,靠岸时可以看到满舱的稻谷,他又一担担地挑回家。魏老师去地里忙开的那些日子,他的语文课自动调整为自习课,这对我们贪玩的孩子来说,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

      魏老师还教我们画画,他没经过专业培训,绘画功底究竟是怎么打下的至今仍然是个谜。据说乡里举办的图画集训班,还请他当过指导老师,可见实力非凡。

      魏老师教书时烟酒不沾,退休后就有闲情雅致了,每天中晚餐都会啜上一小杯白酒助兴。村里的棋牌室他从不光顾,用他的话说一是不会,再是讲台站惯了坐不住,他宁愿四处走走。

      天有不测风云。前年,魏老师突然中风了,术后半边身子是麻木的,需要拄在拐杖才能行走。

      周末我回老家时常会遇见魏老师,他有时坐轮椅有时拄着杖,热情地和每个过路的村里人打招呼,脸上并没露出一丝悲观情绪。既来之则安之,他表示接受现实,也在积极配合康复治疗。

      过去了的让人怀念,逝去了的方知可贵。魏老师并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壮举,有的只是几十年如一日的三尺讲台,他是一位普通的民办教师,甚至在当时我们可能还不理解他,每每曲解他的好意。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再回过头去想一想,在人生的启蒙阶段,在那个环境条件下,正是有了魏老师等人的引领和教导,我们这些农村娃才得以顺利出发,才能最终走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虽然一路步履蹒跚,但好歹我们都走过来了。

    【审核人:凌木千雪】

        标题:田间小路:魏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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