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很多有钱人乘飞机、轮船、高铁去领略世间最美的风光,那才叫真正的旅游。而小康生活水平之下的人们也只能是去一些穷乡僻壤,爬它无数座未有石阶的羊肠山路,却也有一种异曲同工的意境。这应是一条艰辛的修行之道,去体味苦中寻乐的快意。
济南市内的名胜古迹玩腻了,身处此境,熟视无睹而已。有钱的和没钱的都想寻个新鲜去处。
五一节那天,随驴友团驱车去了历城南部一个山清水秀、朴实无华的山凹里,一个叫西少近的村庄,停车后,背着行囊晃动着,向山的深处寻去……
至山根的村里,抬首望去,却见一棵环抱有余的迎客松苍然伫立。其旁青砖老房院落间或几处,在平坦的黄土地上坐拥着三五个有顶蓬且无墙的饭铺。迎面遇一苗条少女,她微笑着搭讪:“师傅,来啦,饭菜已准备好。”应曰:“我不是带队的,他们去爬山了,不知在哪家吃饭,再说。”姑娘有点失望地转身而去,我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此时,有一黑黑的青年,十分热情地把我让入开放式的大棚里,沏茶续水时说:“你们的驴头是‘斜阳’吧,前几天就说要来了。”来时的路上未看见庄稼地,这里的百姓们大都外出打工了,在家留守的也只能是靠山吃山了。
他口若悬河地叙说着山凹村庄的故事,指点着前方的残垣断墙的石基说:“那是民国时,章丘县的高姓大财主修建的,每逢夏里为避暑,便携家眷来此小住。”又指向毗邻上坡平台处一个年轮久远但仍葱郁挺拔的大树,他说:“那棵树是‘降龙木’。”
言罢,引我前去观瞻,途中,又指指点点着七处散布的山泉水井。观其格局诡异,当我暗暗揣测时,他又故弄玄虚地介绍:“这几口井的布局是按北斗七星的形态而建成的…….”进山的路途罕见人至,鸡犬无闻,然山道的缓坡间却也散住着许多人家,好一个清清平平的光景。
驴友们纷沓而至,以野菜为主的席中,应首推那盆香味扑鼻的蘑菇炖鸡了。在城里所吃的鸡肉都是用激素喂大的,而这鸡的味道却是在漫山遍野大自然里生长的。
席间,一位微醺胖胖的驴友自嘲地说:“我原来是 ‘三高’,血糖高、血脂高、血压高。且又是三低,学历低、职务低、工资低。自从我加盟驴友团队后,‘三高’也变低了。”在对人生不尽人意的牢骚后,竟哼起了一首很老的歌:唱支山歌给党听,我把党来比母亲……
此时,忽见一“行政执法”车卷尘而来,那黑黑的店主青年小声说:“那老宅处盖房子了,不知谁告的密,是来找事的!”
举目索巡着周边的清秀山峦,微风拂过无垠的青草绿地,在阳光下泛滥着碧色闪闪的刹那,呼吸里充盈着无比氲氤的气息。在这久未感触的沉浸里,一缕念头涌撞而来,如在这里盖处房子,过一种男耕女织的日子,该是何等惬意……
然这种美好的心境,却被那辆卷尘而来的行政执法车而破坏了,这山里的尽处,竟也不让乱盖房子的……
趁吃饭的隙间,在降龙木树下,铺上席子,仰面躺在黄土大地的怀里,让久已疲惫的身心去亲近着天精地气。
我听说过,宋代时,杨家将到穆桂英寨里去借“降龙木”,大破天门阵的故事,那稀世的“降龙木”怎会出现在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呢?但我宁愿相信这颗降龙树是真的。
躺在树下,望着湛蓝的天上变幻漂移的白云朵朵,吸吮着降龙树枝叶白花所弥漫的腥腥芬芳。任那煦风吹过耳际,我忘却了红尘间的风风雨雨……
临行时的一瞥,我记下了吃饭大棚的条幅:幽而不僻远闹市,山水清风真自然。
2014.5.2于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