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潭乡野的美,是从那一畦畦碧绿的矮脚白开始的。这天,我们一行3人,便是专程为矮脚白而来。
跨过一条清澈的小河,是一排排白色塑料薄膜包裹的蔬菜大拱棚。我们随铸哥进入棚内,映入眼帘的是碧色的画卷,无数棵矮脚白在棚内尽情地舒枝展叶。远处几位菜农,正在专注地松土除草,他们动作协调,形体舒展,与这片静谧的绿锦定格成一幅幅生动的剪影。
铸哥着一身野外活动的行头,眸光爱抚着垄中片片绿叶,满脸泛起阳光。他踩着清新的泥土,忽然弯腰侧身,左手一把攥住一棵青翠油绿的矮脚白,稍一用力,矮脚白便连根拔起。
“来,大家都拔一些,我们的午餐就吃它们。”铸哥一边轻抖菜根泥土,一边笑着和我们说。
我俯下身去,感受着矮脚白散发出的生命气息,这是缩小版的白菜,植株较矮,根系浅,株型直立,叶丛抱紧。我随手拔起一棵,感受着它那光滑的叶面和微妙的触感,浮躁的心一下子得到了安抚,一股“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好吃不如饺子,我们就煮矮脚白猪肉水饺。”到铸哥家,铸哥说着从冰箱掏出饺子皮,嫂子连忙洗菜。洁身后的矮脚白如天然的翡翠。白生生的短菜帮玲珑透亮,润如羊脂;翠绿的细叶儿清新水灵,鲜碧可人。
铸哥戴上围裙,亲自上阵小显身手。他左右手交替挥动菜刀,一阵“笃笃”声,矮脚白就化作了一堆碎玉散翠。铸哥将菜刀在砧板上兜底一抄,抄起菜糜放入大碗,倒入备好的五花肉泥及香菇丝,淋上半调羹油,放一调羹盐,搅匀,上好的矮脚白猪肉饺子馅就好了。
一番包捏烧煮,热气蒸腾中,饺子装盘上桌了。我夹起一只,无需蘸料,直接塞入嘴里轻嚼,一股绵爽甜香随即涌上舌苔。那绵,绵得素净而熨帖;那甜,甜得雅致而沁齿。大家风卷残云一通,不一会几大碗就扒进了肚儿。身处香气四溢的堂屋,我们内心涌动着温热的涡流。
铸哥是我同事的哥哥,五十开外,身高不足一米六,单眼皮包裹的细瞳孔透着丝丝机敏和睿智。那年,他高考落榜却不沉沦,外出打了几年工,然后回乡一门心思种菜。他个头虽小,却特勤快,爱钻研,极善于观察、追踪和把握商机。慢慢地,他的矮脚白越种越多,种植面积现已达几百亩;销售的渠道越拓越广,销售量越来越大,在当地蔬菜行业占居了一定的市场份额,成为当地颇有名气的蔬菜老板,早早地实现了脱贫致富。
湘潭矮脚白,国家地理标志农产品。矮脚白,顾名思义,就是植株矮小帮短的白菜。在蔬菜系列中,矮脚白外观平平淡淡,不争不显,却因其品质鲜嫩清脆、香甜爽口、营养丰富而深受广大老百姓的喜爱。
铸哥,身材不高,外表平庸,却靠自身的勤劳和智慧,早早地改变了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贫困命运。可见,人或蔬菜,矮小并非注定是劣势,其是否脱颖而出,外观不是主要的,内涵才是决定因素。阻碍一个人实现梦想的因素很多,身高在任何时候都不是决定因素。
一棵矮脚白,成就了一位平凡人不“矮”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