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扬花,水稻落谷。劳动的人们,忙碌在淡淡飘香的田地间。
劳作的印迹,流淌着汗水,充满了快乐与希望。不远处,小河边,老农卷着裤腿,扶着弯犁,赶着老牛,深耕土地,播下了幸福的种子。随着一声声清亮的牛耕号子,原本一汪水田,很快变成了一垄垄整齐的瓦片泥翻,这里将成为水稻育种的秧池田。
父亲早早地将稻谷浸得湿透,盖上稻草,捂出谷种白白的嫩芽。落谷田园,父亲挑着生发出芽的稻种,带着备好的爆竹,还有新蒸的白面馒头,去往小河岸边的秧池田。一路走过,青青的麦地,布谷鸟啭鸣。跟在父亲后面还有一群孩子,他们去看热闹,更为得到那喷香的白馒。
水稻落谷,仪式隆重。父亲放下肩上的担子,在那秧池田陌上,向着太阳,摆好馒头,上好了香烛,燃放爆竹,祈祷风调雨顺。孩子们等待着,等待落谷仪式完毕。父亲将那可口的白馒,挨个儿分给每一个孩子。那年头,食粮紧张,手捧白白的馒头,小伙伴们一个个喜笑颜开。
落谷生根,阳光和煦。父亲手持装着稻种的篮子,下到冰冷的水田里,踩过烂泥,挥动着手,播下了一粒粒带着白色嫩芽的稻种。再用细土覆盖,小心地抹平秧池土面。在那池垄之间,留下了一行行父亲劳作的印迹。田地间,散发着麦花与谷种交织的清幽芳香。清晨落谷,乍暖还凉。父亲光着脚,倾注精力地劳作,忘却了泥水刺骨的凉,美好的憧憬在心间。
春夏时节,云淡天蓝,空气格外清新。星期假日里,父亲时常叫上我,去往田间从事农耕生产。初入田地的我,劳作的印迹,跟随父亲的足迹,从老屋子前泥巴路,一直来到了田间。一垄垄深翻的土地,阳光下闪烁七彩犁铧。燕子衔泥,飞来又飞去,精心筑巢,不知劳作的辛苦。父亲耘土,我提着母亲珍藏一个冬天种子的黑色瓦罐,在那翻开的润土上,丢下了种粒,喜悦写在了脸上。要不了多时,种粒就会在脚窝下的泥土里生根,长出一大片茂盛的庄稼。
小憩间,擦把汗,喝口水,父亲与我一同走向田边的河塘。凝望前方,摇晃的树叶,舞动的小草,逐浪的禾苗,尽收眼底。父亲说:“花草树木的摇曳,那是风的印迹。”河塘边,清澈的水面,顺着河堤轻轻地歌唱。河岸近水处,弯曲着条条的印痕,河塘的对面,留下断崖般清晰的纹路,那是水浪起伏,拍打泥沙留下的印迹。大自然的力量,永恒存在。我们人类有印迹,而风、水与阳光,也有自己的印迹。它们把透明、流动、穿行与力量组成的印迹,留在了大地,遍及山川与平原。“世间之物,总会留下自己的印迹。劳作的印迹,是人世间最美的印迹。”父亲的话,让我从小知道了劳动是最美人生的道理。
古老的村庄,祖辈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走过了多少年。明初,我的祖先从江南迁徙而至,在这片土地上劳作耕耘已历六百多年。田园故居处,留下了深深的祖先劳作的印记。泥土的村庄,泥砌的屋,泥垒的灶,泥支的床,不曾有过改变。祖父曾经用过的犁铧,父亲接了过来。一代又一代人,翻开泥土的芳香,留下了劳作的印迹。新时代,古老的村庄发生了巨变。当岁月抹过的时候,让变化了的一切都有了变迁。村庄上的后来者,沿着父辈们劳作的印迹,迈向新征程,有了新建树。泥土的屋子建成了砖瓦结构的楼房,泥巴的路建成了平坦的水泥路,小车、公共交通来往于城镇村庄间。劳作的印迹,创造了美好,成就了未来。
人生长路,岁月留痕。从农村,走进了城市,劳作的印迹跟随着我的脚步走向前。那一年,我去京城,出席“中国散文年会”颁奖庆典,聆听中国散文学会会长林非先生讲座,给了我无尽力量。拜谒文学大家,林非先生亲笔题书赠予:“写出动人心灵之散文。”满满的希望,真切的教诲,成为了我文学创作的座佑铭。“写出动人心灵之散文”,感动与激励,让我笔耕不辍。之后,我的散文《艾叶香中寻玉佩》入2017重庆市中考语文试卷(现代方阅读题),散文《剪纸的窗花》与韩愈、唐寅、冰心等古今名家作品同入语文阅读课本《成长风向标》(六年级下)等。劳作的印迹,成果的获得,伴随喜悦与成长。
回望古今路,劳作的印迹,镌刻着人生每一个历程。那深深的印迹,无不在默默注视着过往与今生。劳作的印迹,用双足写下的景图,描绘出了青绿、殷红或紫白的色彩,那是人生最殷实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