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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冬记事(散文)

  • 作者:何叶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4-10-28 08:5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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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昨天遇见前楼的郭姨,正和她儿子往家运送刚买的大白菜和大葱。她说,她家前些日子已经腌了一缸芥菜疙瘩,和一小坛子的小咸菜,冬储的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这个季节正是各种蔬菜收获的季节,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过冬的蔬菜。我羡慕她家的小日子过得红火。她说:“这不正是咱们平民百姓家,应该过的日子嘛!”

      是啊,郭姨说得没错,平民百姓的日子几乎大同小异,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每年的秋季这个时候,我家也会储存冬菜,勤劳的母亲和奶奶,都会准备大大小小的缸,准备腌咸菜积酸菜。腌咸菜用小缸,积酸菜用大缸。那时我家老屋院子里有个很大的窖,窖里会放一麻袋土豆,几百斤大白菜,一些红萝卜和胡萝卜,还有几捆粉条。

      “这才是咱们平民百姓,应该过的日子呀!”望着家里已经准备好的一切,奶奶嘴里说着,脸上的老褶子里,挂满了满足的笑容。

      奶奶喜欢过踏实的日子,她说平民百姓每天没必要大鱼大肉,只要粗茶淡饭填饱肚子就行。奶奶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她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是“平民百姓就应该过平民百姓的日子。知足常乐就好。”在她的信念里,每天早晨有粥喝,有小咸菜就着吃就行。所以,我家冬天必不可少的是那几小坛子里腌的小咸菜。奶奶腌咸菜是把好手,这个季节,她会一早去集上,买回一些蔫头耷拉脑的小黄瓜、茄子、还有一些小辣椒、胡萝卜,鬼子姜。奶奶之所以专选这样的买,她说这样的菜便宜。然后,她会再买回一大捆芥菜樱,一大麻袋芥菜疙瘩。

      “二生子,去推车,帮我拉回去!”就这一嗓子,等待拉活儿的二生子,就会屁颠颠骑着脚踏板车过来,帮着把奶奶买的这些菜都搬上车。然后,会把自己坐的一个棉垫子铺好,让奶奶坐上去,撅起屁股使劲蹬起车来。

      二生子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二生子的母亲生下他不久就死了,他爹在一次矿难中也去世了。那时,村里有个走街串巷算卦的麻子武,他说二生子命硬克人。为此,村里没人敢收留他。奶奶不信那个邪,把十岁的二生子领到我家,愣是让他在我家生活了一年多,和她同吃同住,给足了二生子家的温暖。后来,二生子被村里的刘寡妇收养了。刘寡妇也是无儿无女,她看二生子在我家生活了一年多,也没麻子武说的那么多的邪乎事,就和奶奶商量,把二生子领到了她家。

      一开始,二生子去了她家不习惯,总是往我家跑。刘寡妇就问他:“我对你很好,吃的又不赖,你为啥总往老何家跑呀?”

      二生子对刘寡妇说:“我不图吃的好坏,我只想有人心疼我。你每天出去上班,家里就我一个人。和那年我爸出去工作,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没啥两样。”

      然后,他还说他喜欢吃我奶奶腌的小咸菜。他父亲在世时就经常给他腌咸菜。那时他父亲总下井没时间管他,就腌了许多的咸菜。平时他父亲下井前,都会蒸几锅干粮,然后给他切一小盆咸菜。他父亲不在家的日子,他就吃干粮就咸菜。奶奶腌的咸菜里有他爱吃的黄瓜、辣椒,鬼子姜,有他父亲腌的咸菜的味道。刘寡妇听后对他保证说:“孩子呀!我也会让你感到家的温暖,我也不出去工作了,在家陪你。我也会腌咸菜,你既然爱吃我就给你腌。”

      刘寡妇说到做到,她先领着二生子就去了集上,买了许多小黄瓜和鬼子姜还有一些辣椒,然后腌了好几坛子咸菜。后来,刘寡妇为了在家陪二生子,干脆开起了咸菜店,卖起了咸菜。刘寡妇人很好,对二生子也很疼爱,还供他上了学。可惜二生子不是上学的料,经常逃学,为此,他上到初中就不上了。刘寡妇就让他和自己卖起了咸菜。二生子二十六岁那年,刘寡妇还给他娶了媳妇。刘寡妇还把自己腌咸菜的手艺传给了二生子的媳妇。平时,二生子他媳妇在家和刘寡妇卖咸菜,二生子去集上拉活儿,拉货。

      二生子帮忙拉回的菜,奶奶会给二生子六块钱。二生子哪好意思收奶奶的钱呀?但奶奶会说:“这钱必须收!不然我找别人也得给。平民百姓过日子不容易!”

      二生子收了钱,骑着车走了。奶奶开始腌咸菜。她先把买回的菜洗干净,然后依次放进坛子里,撒盐撒花椒大料,用石头压上。奶奶腌咸菜时不需别人插手,她说咸菜就一个人腌,要不然容易烂,这招她是听刘寡妇说的。至于有没有这回事,奶奶没试过,她也不敢试,她怕万一是那么回事,她腌的几坛子咸菜就白瞎了。那不浪费钱吗?奶奶是个过日子拘谨的人,她经常说的话就是:“家大业大都是一点点积攒下来的,哪有大手大脚祸害钱,就能发家的呀?”

      几天后,奶奶腌的小咸菜开始出水了,慢慢淹没了所有的菜。买回的大白菜也晾晒的差不多了,母亲开始刷大缸积酸菜。我家积酸菜会积两大缸,这两大缸酸菜可是我家一冬天的主要菜。我家冬天吃的最多的就是大白菜熬土豆,大白菜炖粉条,还有酸菜炖粉条。白菜不喜油,随便放上一勺猪油就行。而酸菜则不然,每次做酸菜,有时我家会放两大勺猪油,或者放两片肥肉,这样炖熟的酸菜粉条,会吃着很香,还很下饭。

      邻居孙爷爷是个老八路,后搬到我家隔壁的。他有两个儿子都在城里做买卖,由于忙,很少回来。因此上冻前,母亲和奶奶去集上采购菜,都会给他们老两口顺便买一百斤白菜,以及一些过冬的土豆和萝卜。两个儿子都忙于做生意,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所以院子里一直也没挖地窖。他们两口买的白菜就放在房间里,吃不了多久就蔫帮了。萝卜和土豆用土埋在院里,有时挖出来吃着就冻了。为此,奶奶就让父亲和老叔,去了他们家,帮他们挖了地窖。并帮忙把买的一些菜,放进了地窖里。

      孙爷爷爱吃酸菜,但两个老人年纪大了也吃不多少。母亲就每年多腌一些,把他家的都捎带出来了。他们两口子喜欢人多热闹,为此,他们经常买了肉来我家“蹭饭”吃。孙爷爷和孙奶奶说他俩爱吃酸菜汆白肉,每次来我家,他们都会带来几块煮好的白肉。

      母亲做酸菜汆白肉,我们一家人也跟着一起吃这个菜。但奶奶告诉我们了:“肉挺贵的,你们只许吃菜不许吃肉。”

      所以,每次我和哥即使馋得只流口水,也都会小心翼翼避开那五花三层的肉,装作不喜欢吃肉的样子。孙爷爷似乎看出了端倪,每次吃菜时,都会给我们往碗里狠劲夹肉。而他们老两口子,却吃不了几口。孙爷爷说,他买肉来我家就是让大伙吃的,他们怎么能让大伙儿看着他们老两口吃呢?孙奶奶也说,他家老头为国家出过力,国家共产党好,每月都会给孙爷爷发工资。两个儿子也孝顺,经常给他们钱,足够他们买肉吃了。我们是邻居帮了他们那么多的忙,理应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孙爷爷和孙奶奶,还喜欢吃母亲包的油渣酸菜馅水饺。为此,他们老两口会经常买一些板油和肥肉,让母亲给炼油渣。孙爷爷说,我母亲包的油渣馅的酸菜馅水饺,才是正宗的东北味。那年他打仗受了伤,就住在东北的一家百姓家里,那个大婶姓王,为了给他改善生活,经常会买一些肥肉,炼了油渣给他包酸菜馅饺子,虽然每次放的油渣没多少,但却吃着格外香,至今都让他难忘……

      那年,我家十多口子住在老屋里,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也过得幸福踏实。我记得那年,我们住的房间里,生着一个火炉子,火炉子靠着火炕是一排垒砌的火墙,火墙上放着蒸熟的红薯和土豆。炉子上是冒着热气的水壶,炉子一边经常会放一个泡着粉条的饭盒,那是准备做白菜或者酸菜炖粉条的。母亲做白菜或酸菜炖粉条这个菜非常好吃。虽然只放一勺猪油,一大盆菜,桌上几颗大葱,一小碟小咸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得也是津津有味,热火朝天。坐在火炕上,一家人你说我笑的,屁股被煲得滚烫,浑身上下都感觉暖烘烘的。至今想想,都让人回味难忘……

      其实想想,平民百姓过日子无非就是柴米油盐,无需大富大贵。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即使每天吃的是粗茶淡饭,过得舒心快乐就好。这才是我们平民百姓希望过的日子。
    【审核人:站长】

        标题:秋冬记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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