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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河——母亲的河(散文)

  • 作者:牟瑞霞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4-10-12 00:4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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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信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一条经久不息的小河在流淌,那一定是故乡那条深藏母爱的小河!

      小的时候,距我家半里地的地方有一条小河,我不知道这条小河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它从哪里来,又流到哪里去。

      我们只知道全连队二十几户人家,七八十名知青,上百匹军马每天的吃喝用水都是从这里挑回去的,因为连队里没有井。

      无论春夏秋冬,小河毫不吝惜慷慨地向我们提供着生命之源,小河确确实实成为我们的生命河——母亲河。

      小河不宽,大概有二十多米吧!上面架了一座简易的木板桥;小河也不深,最深的地方也就到大人们的胸部。

      七十年代条件艰苦,连队里除了一个月朌来一二次放映队,再也没有什么文化生活了,孩子们就一天几趟地或跟在挑水的爸爸身后;或和小伙伴们一起穿梭游荡于家和小河之间,小河成了孩子们美丽的乐园、童年的伙伴。

      到了春天,天气转暖。冰封了一冬的小河重又弹起了琴弦,唱起了欢乐的歌,河水卷着从上游流下来的树叶、水草打着旋“哗哗”不知疲倦地流着,河面漾满了一圈圈的笑涡。

      河水滋润着两岸的生灵,不多时,河的两岸就绿色葱茏了。柳树吐出新绿,杨树发出了新芽,稠李子、山丁子、一把抓都相继开花,洁白如雪的花朵瞬间把小河的两岸打扮的花枝招展、仪态万千,白色的花儿在枝头颤动,花儿的芳香吸引了许多蝴蝶蜜蜂,河边的草地上也开满了报春的野花,五颜六色异彩纷呈。

      一堆堆、一片片的蒲公英更是招人喜爱,南飞的燕子回来了,它们忙着衔泥、叨草重建家园呢!远处的白桦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熠熠的银辉,舒枝展叶婆娑多姿。

      一时间,喧闹又回到了小兴安岭,蜂飞蝶舞,昆虫啁啾,鸟儿欢唱,野花烂漫。

      这正是“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好一幅北国之春的彩色画卷啊!

      夏天一到,河水温了,鱼儿虾儿欢快地在碧空和白云之间游动,它们一会儿躲藏在这朵白云下面,一会儿又在另一朵白云上面,一点也不知道疲倦。

      星期天,孩子们带上“捂盆”一种自制的捕鱼工具,它可能是从我们的鄂伦春邻居那里传过来的。我家有五六只爸爸自制的“捂盆”也叫“鱼炖子”,顾名思义,就是想方设法把鱼囚禁在里面,达到捕捉的目的。

      这些“捂盆”都是爸爸用废弃的脸盆做成的。爸爸先用钉子把破盆子等距离钻上几排眼,再把沙网蒙到脸盆上,把脸盆包好,再用铁丝什么的固定住。然后在靠近盆边的地方挖一个直径两寸左右的圆洞,用桦树皮把这个圆洞围好,用丝线缝结实了,一个捂盆就做好了。

      我和妹妹拖着五六只捂盆,怀揣着几个大馒头,嘻嘻哈哈地向河边跑去,我们在前边唱啊笑啊,捂盆在我们身后也发出咣咣当当的跳跃,好象在给我们伴奏。任妈妈在后边怎么叫,怎么威胁决不回头,因为我们偷了妈妈的馒头,那可是全家的一顿饭啊!

      到了河边,躲过父母追击的孩子们会合在一起,短暂地交流着自己如何逃出来的经验,着急地等待着要好的小伙伴怎么还没有到来,她们一定是被父母发现了,又抓了公差,在家中带弟弟妹妹。我们为自己能幸运地奔逃出来而自豪,小河的上空飘荡着我们成功逃避出来,暂时不用带弟弟妹妹的喜悦笑声。

      孩子们沿河边散开,找到各自有利的捕鱼位置。

      我们或蹲着,或坐着,或伏着,或站着,把头着伸向水面,窥视着水中鱼儿的动向。

      把馒头放到嘴里嚼粘糊了,再一点点地抹到捂盆的桦树皮的口上,桦树皮麻麻列列的很容易把面团固定住。挑鱼儿多的地方甩下去,然后就坐在那里悠闲地欣赏着水面。

      一会儿刚刚被搅动混浊的河水就变清澈地能一望到底了,惊走的鱼儿很快又聚拢来了,有草根鱼,有葫芦籽鱼,有小鲫鱼,有小虾,还有小龙虾,我们叫它“啦啦咕”,它们哪里知道这个散发出美食香味的怪东西是一个陷阱,它们摆动着尾巴,万头攒动地来争食香甜的诱饵,一顿饱餐后纷纷落入香甜的圈套,还快乐地摇头摆尾,在盆里美滋滋地飘游。

      看看差不多满了,一扯绳子,轻松地把装满战利品的捂盆拖上岸来,哗地一声,水从沙网的眼里漏了出去,剩下那些傻呵呵地鱼儿在里面乱蹦乱跳。把鱼倒在家什里,再如法炮制甩下去,甩下去……

      直到太阳在树梢上只剩下最后一抹红云时,来挑水的爸爸们唤着我们的乳名,我们这才极不情愿地满载而归。

      秋天是华丽和慷慨的,秋风是彩色的,所到之处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秋天来了,天高云淡,碧空悠悠。

      小伙伴的爸爸妈妈很多被打成了地富反坏右,我小闺蜜的妈妈是三毛子,因此他爸爸也被打成了“苏特”,尽管他从来没去过对面,更不会摆弄也没见过什么无线电,但就是有人说:他每天都和对面联系,发电报,送情报。

      我们不明白一个小小的连队,二十几户人家的财产加起来了就几十床破被褥,到了晚上很多人家都是姐妹俩或兄弟俩一颠一倒盖一床被子。知青们饿的东家走西家蹿的想撒摸点好吃的。怎么可能揪出十来个阶级敌人。

      连队里唯一与科技挂点边的就是,有一个锯棚子,有一台锯,滋滋地破几块板子,还有一个豆腐房,想吃上一块豆腐比登天还难。不知道这此信息对面是否感兴趣。

      所以成年人看到秋天来了,可能会伤感,会抒怀!

      但孩子们年龄太少,虽然也能感觉到生活的压力,那时候孩子们整天都在作一道生活给出的难题:求家庭成分加现行反革命或历史反革命等于多少心灵阴影面积?孩子们做不出来,只能让清澈甘纯的河水来洗涮我们心灵的屈辱。

      尽管生活中处处危机四伏,但是在秋天里我们眼波流动到哪,哪里就跃然成画,美好无殇!

      所以,在儿童的眼睛里感觉不到秋风飒飒,河水潇潇,柳瘦叶落,只知道小河边有的是秋天送给我们的礼物。

      我们沿着河边的湿地、森林、沟系把狗枣子吃落盆了,吃草梅,接着嘟柿又紫了熟了,天天去采嘟柿,嘟柿熟过劲了,又到了采榛子的时候。

      小河边就是一个大花园,柳兰一大片一大片地开放着,珍珠梅举着一个布满白色珍珠的大棉花团在秋风里开的最盛,柳叶绣线菊一丛丛地举着个粉色的小棉花团和珍珠梅争风吃醋,它们比赛着一直开到雪花飘飞。

      大蓟小蓟铺满了河边的所有空地。

      我们顾不上拈花惹草,男孩子胆大,早顺着小桥跑到了河对面,一个人或几个人骑在山丁子树上吃熟透了的果子。我们女孩子就在河这岸也几个人一组爬到山丁子树上吃。

      不光我们喜欢吃山丁子熟透了又酸又面又稍微甜丝丝的果子,麻雀和许多小鸟也都爱吃。眼看着果子越吃越小,我们就哄这些麻雀,让它们去吃稠李子,稠李子吃多了舌头又黑又涩拉不开栓,但在山丁子吃光的情况下,见不到水果的孩子们也会吃稠李子,还有一把抓都是我们的最爱,这都是小河送给我们的秋天礼物,这些树喜湿,离不开河边生长,就像我们也离不开小河成长一样。

      冬天在孩子们的嘻闹声中来到了,当树儿落下最后一片叶子的时候,小河也唱得不那么欢畅了,小河累了,小河疲倦了,它要休息了。河水开始从两岸一点点向中间结冻,人们艰难地从河中央汲水。

      到了腊月,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小河已经完全封冻了,河床也冻结实了,人们只好凿开冰窟窿挑水吃。

      再冷一冷,冰窟窿也冻死了,全连队的人只好刨冰吃。

      星期天,家家户户的大人孩子几乎倾巢出动,拿镐拉筐挺进小河。顿时寂静的小河一片欢腾,繁忙异常。

      大家各就各位选好理想的地方,开始刨冰,河面上展开了一场刨冰比赛,每一个家庭都憋着一股劲,一个是从刨冰的数量上不想被别人家拉下,再就是从取得的冰的质量上也不想落后于别人家。

      最上乘的冰块就是一点杂质也没有,在阳光下闪着蓝荧荧,绿荧荧的宝石光泽的那种。大人们有劲又有经验,他们抡起镐头,只几下子,就听到冰层发出了断裂的声音“喀嚓嚓”一条条大纹像闪电一样伸延开来,透过裂缝我们能看见深蓝色的冰块有多深,也就是河水有多深,能看到冰的质量,“哇”孩子们围着裂缝欢呼了起来。

      有了裂缝就好办了。

      爸爸们刨出来的冰方方正正,透亮透亮的一点杂质也没有,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蓝色的光芒,好冰啊好冰啊!

      小孩子们劲小,只能跟在爸爸们的后面收拾残局,刨下来的冰块也都是小块,偶尔听到一声脆响,喀嚓一声,刨到一块优质的大冰块,就惹来了几个小伙伴的疯抢。

      热了就脱下棉衣,脑袋上冒着热汗,蒸腾着缕缕热气,大人们讲着各种笑话,趣事,喝斥着淘气的孩子。

      我们小孩子干活不着调,刨一会儿就玩一会儿,在各家的冰堆之间乱窜,评头论足。有的小朋友发现别人家有好的冰块,爱不释手,偷偷地抱到自己家的冰堆上也是常有的事,我们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偷冰不算偷。

      爸爸们刨,妈妈们装,孩子们用爬犁往家拉,谁也不甘心落后,因为大家的心里都清楚,这可是要攒够一冬天吃的冰啊!

      这些童年往事虽然时隔多年,但至今回忆起来当时的劳动场面还是那么令人心醉,令人向往!

      寒来暑往,斗转星移。小河冻了化,化了冻,我们也在小河的四季变化中一天天地长大。

      小河承载着我们成长的欢乐和烦恼,我们都以能像父辈们那样站在小桥上把水桶用扁担伸向水面,然后用力地一摆扁担,从河中央拽上一桶水为成长的骄傲。

      白天,父母们去上班了,这时正是见证我们能力的时刻。几个小女生结伴挑着比自己矮不了许多的大水桶,晃晃当当地向小河走去。

      扁担钩子太长了,水桶拖到地上,直嗑脚后跟,我们想出了办法,把扁担钩子绕过水桶的铁梁,再找一个适当的环挂住就“OK”了。

      来到桥上,我们也学着爸爸的样子,叉开腿,用扁担把水桶徐徐地放下去,直到看到水桶接触到了水面,很想像爸爸那样潇洒地一摆扁担,水桶顺势一歪脑袋,整个浸没到水里,再凭着感觉,一使劲,呼地一下子,把装满水的水桶拔上了桥。

      可是,当我也想力拨千斤,看到上升的水桶瞬间来到桥上的脚边时,不幸的是,我的扁担上没有水桶,由于用力过猛,我一屁股坐到了桥上,扁担打到了身后,水桶根本没有跟着力量上来,而是歪歪斜斜地飘向远方。

      瞅着空空的扁担钩,楞了一会儿,才想起了水桶,急忙在桥上大呼小叫。

      听到求救的呼喊,早有小男生顺着河边,一路跟着水桶向下游水浅的地方跑去,胸有成竹地跳到河中央,稳稳当当地把水桶抢救了回来,水桶里还有半下子水。

      我们几个小女生不服输,继续练。我们终于掌握了打水的技巧,不管怎么摆都不能让扁担钩离开桶梁,刚摆的时候,水桶扑扑愣愣地像按到菜墩上待宰的鸡,非常不听话。

      摆一次,掉一次。又摆一次,又掉一次……终于我成功地把水桶灌满了,当我往上拽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力气太小了,人也太小了,装满水的桶太沉了,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倒了几次手,才勉强把桶拽到桥板的下面,这又是一关,桶被桥板挡住了,大人们胳膊有力气很容易打上一桶水,小孩子就不然了。

      从摆动水桶,到水桶灌满水被拽出了水面到悠上桥面,整个动作必须一气呵成,不能有丝毫迟疑,迟疑就是失败。

      经过苦练,我终于成功地打上来一桶水,这足以证明我已经有了一把子力气,能帮着父母分担家务了……

      直到一九七九年连队里请来了打井队,从此结束了吃小河水的历史。但人们热爱小河的热情丝毫不减,经常到小河边玩耍,捂鱼、洗衣、洗菜,孩子们更是一天不见小河仿佛生活中少了点什么似的,有哪个小伙伴在家里受了委屈也愿邀上知心的朋友来到小河边,静静地坐在那里,任凭思绪自由飞翔,哗哗的小河水一会儿就把心中的不快和烦恼冲刷得荡然无存,然后用河水洗去脸上的泪痕,又愉快地回到父母的身边去了。

      到了冬天,大多数人家还是要到河里去取冰的,取回几十块上等的冰块,想起河水的清甜就在大铁锅里化上一块,那甘咧咧的河水如甘露一样泌人肺腑。

      如今我离开故乡已经很多年了,几度风雨,几度春秋。童年的许多故事都随着岁月的流逝变得模糊了,可那条伴随着我快乐童年的小河却一直留存在我记忆的深处,摇曳不停,日夜欢歌,永远是那样的清澈、鲜活;永远是那样的不知疲倦地流淌、流淌……

      那条养育了我和我的乡亲们的小河,是库尔滨河的一条小小的支流,是它身躯里的一根极细极细的毛细血管!

      我全心全意地思念着这条小河,我的生命之河,我的母亲河!

      后来我在谷歌地图上,才查到它的名字——库斯吐河,鄂伦语意为“高高的山峰”或“黑水”,这一名字非常形象贴切,充分表达了鄂伦春族对大自然的理解和敬畏。

      库斯吐河最终和库尔滨河、二皮河、克林河……其它几条河流一起浩浩荡荡地奔向黑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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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题:家乡的河——母亲的河(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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