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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核桃和缝纫机(散文)

  • 作者:何叶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4-08-20 12:3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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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舅高中刚一毕业,就和几个同学做起了山核桃生意。东北山核桃个头偏小,皮厚仁少,但吃着口感好,营养价值也高。据说富含蛋白质,氨基酸及矿物元素。大舅每次进完货,游走在商铺街市间,山核桃生意一直销路都很好。挣钱后,他给一家人都买了礼物,当他问到母亲需要啥礼物时,母亲说:“你给我买一台缝纫机吧。”

      母亲喜欢做手工活,以前曾在一家成衣店学过徒。大舅听后二话没说,不带犹豫地给母亲买了缝纫机。母亲结婚时,缝纫机作为嫁妆,就跟着母亲来到何家。

      母亲爱吃山核桃,嫁给父亲时还带来了两口袋山核桃。奶奶见了乐了,因为父亲从小就喜欢吃山核桃,爷爷每次去山里打猎,都会想方设法给采回一口袋。奶奶见母亲拿来山核桃,还误以为母亲是给父亲专门带来的呢!她高兴地对母亲说:“这儿媳妇我喜欢,知道我儿子爱吃山核桃,还给拿来山核桃。这么会疼人的儿媳妇哪里找去呀?这下我放心了!”

      母亲被奶奶说愣了,不知道咋回事。事后,她才从父亲嘴里了解到父亲也爱吃山核桃。母亲这回是彻底整明白了。所以每次砸核桃都会多扒一些仁,留给父亲。时间久了,就养成了习惯。一天不给父亲砸核桃挑仁,都会觉得缺少点什么。母亲心疼父亲,哪怕自己不吃,也会给父亲扒上一小碗。父亲每次回到家吃饭前,都会吃一碗核桃仁。

      “机关干部嘛工作费脑,多吃山核桃好。”这是奶奶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在奶奶心里,父亲从小到大那么聪明优秀,就是因为吃了山核桃。母亲嫁给父亲后,除了去单位上班,平时还在家收一些左邻右舍缝缝补补踩缝纫机的活儿,只为了添补家用。特别是和我们一家来承德后,母亲不再干护士工作,去了工厂干起了苦力。即使父亲和母亲每天都那么辛苦的工作,家里的生活,也是过得紧巴巴的。因为在东北我们还有一大家人,等我们救济呢。母亲下班之余,不得不,又踩起了缝纫机。

      父亲是个孝子,母亲也尊重他的孝。每月父亲和母亲的开支钱,都会如数交给奶奶外,母亲踩缝纫机的钱也会一分不差地交给奶奶。奶奶说:“家有家规,这叫统一管理。”

      奶奶的统一管理的原则是,一大部分钱汇寄给东北爷爷,剩下的一少部分留作家用。家用这一部分,还要给东北家人买一些大米和白面,而我们吃的,则是开火车的老叔给我们拉来的棒子米和高粱米。这些棒子米和高粱米,是我们东北家人地里种的。母亲属于实诚人,从来都是积极响应奶奶的统一管理,如数交钱,从不给自己私留一分钱。

      一次,姥姥过生日,父亲和母亲都忙工作,没回东北。父亲就把自己攒的三百块钱稿费钱,给了母亲,让母亲把钱交给开火车的老叔,让他捎给东北的姥姥。母亲把父亲给的钱随手放进兜里,低头换鞋功夫,钱一下从兜里掉了出来。母亲急忙捡起来,往兜里装。奶奶这时正好进屋了,看见正往兜里放钱的母亲,当时不分青红皂白,就训斥起母亲私留踩缝纫机钱。并不听母亲解释,把母亲手里的钱一把抢了过去,转身走出房间,去了街里给父亲打电话告状去了。

      母亲心里委屈呀!平时工作钱,踩缝纫机钱都如数交给奶奶了,奶奶还这么不信任自己。母亲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看见母亲哭得很伤心,我和哥也抱着母亲哭。奶奶给父亲打了电话,说母亲私留私房钱被她抓住了。父亲听后,顿时明白咋回事。就急忙告诉奶奶说,那三百块钱是他给我母亲的,让母亲拿给姥姥的过生日钱。奶奶听后,明白了自己误解了母亲。她急忙去了火车站,把钱给了老叔让老叔给姥姥捎回了东北。然后,她去街上买了菜,傍黑时才回到家。看见母亲正在厨房做饭,奶奶走上前承认说是自己不对,冤枉了母亲。姥姥这时刚好也给母亲打来了电话,说我奶奶给她的过生日钱收到了。母亲听后,“哇”地一声哭出声来。电话那端的姥姥不知道咋回事呀,一个劲问母亲:“闺女呀,是不是受委屈了?”母亲急忙擦了擦眼泪,对姥姥说,她是高兴的。放下电话,母亲激动地扑进奶奶怀里说:“妈,谢谢你!”

      母亲来承德后,姥姥实在惦记母亲,体谅我家的困难,有时会让大舅随老叔的火车送来一些咸鸡蛋一些精粮,还会拿来一些山核桃。在此期间,姥姥还动员大舅:“干脆去承德做山核桃生意吧,你姐姐爱吃山核桃,你去做生意还能帮我照顾着你姐姐。”

      大舅经过视察打听,也觉得做山核桃生意挣钱。就从东北拉来一车山核桃,在我家附近卖起了山核桃。刚开始承德这的人不认这个,总觉得东北山核桃,个小吧皮还厚里面也吃不着啥仁,不光如此,还吃着费事,不如那种铁皮大核桃吃着痛快。

      为了打开销路,母亲和奶奶甘愿给大舅当托儿。那些日子,大舅傍晚时出来卖货,母亲还把缝纫机搬到大舅的车旁,义务给来来往往的人缝补衣服不说还送一些针挑核桃仁。然后,并和过路人宣传吃东北山核桃的好处。奶奶还站在大舅车旁,扯开她的大嗓门,一边砸开山核桃仁和一些铁皮核桃,让过路人试吃两种核桃做比较,到底哪个香?也别说这招好,人们尝吃了山核桃和铁皮核桃都说山核桃香。奶奶说:“这就对了嘛!正因为山核桃仁小,才价值高呢。浓缩的才是精华呀!”

      那时村里人家都不那么富裕,铁皮大核桃好几块钱一斤,而山核桃大舅卖的便宜只卖八毛钱。奶奶问大舅为啥卖这么便宜呀?大舅说:“都是乡里乡亲的都不容易,我主要是给村里人送健康来了。”

      其实母亲心里也明白,大舅来承德卖山核桃的主要原因,也是受姥姥的嘱托,来看看母亲过得好不好。在此期间,奶奶也从大舅的嘴里了解到,母亲其实更喜欢吃山核桃。

      一车山核桃很快卖完了,紧接着大舅又拉来一车。这次随车来的是大舅招来的一个压车的。说是压车的,其实是大舅在路上遇到的一个要饭的孩子,孩子叫山青,十七岁。他说自己在福利院长大,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山青可能是饿急了,看见大舅车停在道边。大舅去附近买吃的,他就爬上车去偷山核桃。结果跳车时,一下把脚崴了,被大舅抓了正着。大舅问清了情况,同情他,就让他做了压车的,实际上就是照顾他让他让他吃饱饭。山青白天和大舅卖山核桃,晚上就睡在车里看着山核桃。母亲说:“孩子那么小,哪能让他睡在车里呢?也不安全呀!”母亲就把他领回家,让他住在了家里。

      大舅在承德卖了三年山核桃,都准备自己开商铺了。后来姥爷退休了硬逼他让他回去接班,大舅只好回了东北,回东北时,大舅还放心不下山青,因此在征求了他的意见下,把他带回了东北……

      大舅回东北后,奶奶开始接手卖山核桃。每天她挎着一个竹篮子筐,坐在家门口大声吆喝着卖山核桃。一边卖还一边砸开山核桃,不停地用针挑着里面的仁。她把挖出的仁放在小碗里,攒着一个都舍不得吃,说给我父亲和我母亲留着。她嘴里说着:“我儿子和我儿媳妇就喜欢吃山核桃。我儿子名牌大学毕业,之所以上了那么好的大学,都是从小就喜欢吃山核桃呀!我儿媳妇也喜欢吃山核桃,就因为爱吃山核桃还给我们何家生了龙凤胎。山核桃好呀!有营养呀!它能让人脑子聪明。还能让你生龙凤胎,这就是双赢呀!”

      母亲的裁缝店就在她附近,大舅回东北后,母亲还给裁缝店取了个名字“山核桃裁缝店”母亲的裁缝做得好还收钱少,村里就独一份。乡里人都节俭,衣服穿久了破洞了也舍不得丢,都会来母亲裁缝店峰补。母亲也不多要人家钱。仅收个块八毛的。过年时,也会给村里人家的孩子大人做新衣服。这些干零活的钱攒起来也是一笔钱。母亲每次都会一天一记账,一笔笔的记在一个小本上。然后把钱和本子一起给奶奶。奶奶精打细算着每一笔开支,每年上秋水果下来的季节,都会给东北家人买一篓国光苹果,一篓红红的山楂果,然后会让开火车的老叔拉回东北。奶奶说:“承德的水果好吃,还便宜,咱们不能有吃的而忘记了东北家人。这些水果钱是我儿媳妇踩缝纫机挣的。这就是亲情呀!”

      而随后,东北家人也会给我们送来几麻袋家里种的高粱米,棒子米和山核桃……
    【审核人:站长】

        标题:山核桃和缝纫机(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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