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母亲说:“梦见烧火,就有好事发生。”虽然不是科学知识,却让我记忆了一辈子。直到现在,我也相信母亲的“火梦说”。
因为我的“问世”,本身就是一种梦幻般的浪漫。母亲生我时,已经年满五旬,十月怀胎辛苦,我却又懒得出来,赖着娘胎里,学会了“游泳”,才肯“游”出来。刚要生我的那天清晨,卯时,母亲坐在灶膛面前烧火做饭,突然,母亲感觉肚子疼,父亲赶紧去外村找接生婆,等接生婆来了,我却早已是“世间人”。我静静躺在灶前灰堆里,也不哭不闹。外面屋檐下的冰凌有一米多长,我却不管不顾、不闻不问、不声不响“超车”了,学会在温暖的灰堆里“躺平”。母亲说:“当时,吓死我了。我一阵剧痛,昏过去了,你就出来了。好在灰是新鲜的暖灰。灶膛柴火烧得通红通红。我头天也梦见了大火,猜想我有好事发生。”事实上,我却健康快乐“问世”,我的健康情怀,估计就是这天使给予的吧?我真想拥抱梦。
我学过古今中外许多心理学著作,知道梦是另一种清醒。心理学家普遍认为梦是“有所思,有所梦”。我更相信,梦就是心醒。心之所向,情之所有,梦之所在。
人是很有意思的,都有异地恋情结。很多人跑到外地旅行,人满为患,路堵心更堵,情却畅通无阻。结果,到了景区一看,除了“人挤人”,就是“满地人”“满山人”“满海人”。因为情是心梦,梦是心醒,所以,“来都来了”,梦见的不就在眼前吗?吃点苦、受点累,不怕。“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累不累,看看英雄董存瑞。”异地风景“堵”好,只要心醒,梦就是美好的回忆。
梦与远方的关系就是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读着海子的诗,远方就是春意盎然、鸟语花香。岁月静好,是静下心来的稳定情绪,有梦般的快乐情怀。“心若在,梦就在。”看海,是最有趣的梦境。“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海浪拍打沙滩,就像是恋人之间的亲昵搂抱,浪退了,留下一片空荡荡湿漉漉的沙滩。
“一语惊醒梦中人”,梦也有“七情六欲,人皆有之”。梦中人,躺在沙发上,感觉床上舒服;梦中人,抱着古树,感觉新苗好看。“梦想很丰满,生活很骨感。”梦中人总喜欢想入非非、异想天开。越是得不到,越想得到。最终,得到了,却很快又回到原点,“原来如此”。
心醒,之所以难,就是因为“活着不容易”,生命来之本不易,梦般若丝,缥缈虚无,偶尔“问世”,这是第一大“世界之谜”。“我从何而来?”有人说娘胎出来,有人说观音桥上捡到的,有人说是天使送的。
拥抱梦,至少可以体验一下另一种清醒。爬山累了,就像小白兔一样,躺在树下呼呼睡一觉吧,类似梦里的情景,说不定就登堂入室了呢。踏青赏春累了,就在田野里的草丛中度过一段美好的梦境时光吧。梦里的花一定是芬芳的、梦里的阳光一定是灿烂的、梦里的笑容一定是潋滟的。
拥抱梦,至少可以接受自己的另一种选择。小时候,我的梦想是成为翻译家,努力学习外语,成绩一路攀升。进入大学,转入新闻专业,成为一名“土洋结合”的记者。梦想“呼啸而过”,欻,就飞到了自己的梦里。我想,我明明选择了翻译家呢,怎么就把梦想当成“梦”呢?我并没有放弃梦想,我在梦里醒来,我已经选择了另一个梦想。
拥抱梦,至少可以多理解生活。理解万岁,这是1979年2月17日到3月16日,史上著名的“中越边境自卫反击战”,参战的官兵平均年龄不超过23岁,他们年轻貌美、精力充沛、春色撩人,“牺牲我一个,幸福千万家”,“我活在你的拼搏中,你活在我的身体里”。生活总是充满无限可能,理解才有更多可能。
拥抱梦,至少可以做得更好一点。我曾经抑郁过、沮丧过、痛哭过,我想,同在太阳底下,为什么总有人被影子挡着呢?后来,我去敬老院采访过一位英雄。他已经106岁了,他的老伴103岁,我等了三个半小时,才把他们等回来。因为他俩去十里外的县城逛农贸市场了。他用一根暗褐色枯树枝挑着浅绿色海带,她跟在身后。就在敬老院,他们依然自己做饭吃,却不想麻烦七个儿女。我的改变,从此开始。
梦是另一种文明,甚至觉得有点意思,你明明看见了,转眼间,已经烟消云散。我在梦里看到了《神曲》作者但丁,长发飘飘、白发苍苍、笑容可鞠。他用我听不懂的话,呱唧呱唧,我却没有难堪,而是一直“耳听为虚 ,眼见为实”。醒来发现,我手里还拿着《神曲》,已经是第N次阅读了,很多词句都能轻易说出口了。拥抱梦,其实让自己活得更充实点、更丰盈点、更开心点。
把梦当梦,别让梦冬眠就好。梦是心醒,有点诗意栖居感,生活才有盼头。年轻的时候,满以为岁月还很长,等吧,不急,路还长着呢,有一日,照镜子才发现,银丝开始准备“考研”了,此时,“一丝不苟”地公开秘密:“岁月无情啊!”拥抱梦吧,“博士”,孔子周游列国,都已经七十有三了,他没有放弃梦想,齐白石七十开始学习绘画,杨绛九十六岁写完《走到人生边上》。
所以,我说,拥抱梦,其实就是拥抱自己、拥抱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