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祥老师已经退休十几年了。
我在沈丘县虎头高中读书时,他任校长兼教地理课。不过,我没有称呼过他的职务——“校长”,觉得还是喊“老师”这一称谓更为亲近一些。
高二年级时,王老师开始教我地理课。他授课时从不看教科书,全凭对课本内容的烂熟于心,边讲边在黑板上用粉笔行云流水般地写着、画着、标着,勾勒出一幅幅各个类别的图像:一条条河流,一座座山脉,一个个都城,一处处矿藏,一片片森林;人口、城市、交通、经济、气候、地形、土壤、植被………凡是能用图形标识的地理知识,王老师都能游刃有余地展示在黑板上,同时也刻在了我的脑海里,让我的思绪跨越时空,领略着这个世界的美好。一节四十五分钟的课,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愉快地度过,好像沐浴在春风旭日里,给人一种艺术盛宴的享受。
“上上西,下下东”:上弦月出现在上半夜的西部天空,亮面朝西;下弦月出现在下半夜的东部天空,亮面朝东。这是王老师在教自然地理的时候总结出的辨识弦月的六字口诀。时至今日,我还清晰地记得,并且多次出现在我的短诗中:
……
“蓦地/上弦月被一层层浮云遮掩/我的思念/钩不住上弦月的尾巴/随风西逝”
……
后来,当我也成为一名语文老师之后,在我讲解与上弦月有关的古诗词的意境时也颇有心得,如:
苏轼的“新月如佳人,山海初弄色”:描写新月有如佳人一般的美丽动人;
欧阳修的“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写月亮升上柳梢头,与心上人相约在黄昏后观赏彩灯,描绘了一幅温馨浪漫的画面;
张若虚的“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这是诗人在探索着人生的哲理与宇宙的奥秘;
……
老师犹如辛勤的园丁,这是自古对老师的美誉。园丁的神圣职责是,在荒芜空白的土地上耕耘播种,去芜存菁,巧妙地将智慧之泉的流水,悄悄地流入渴求知识的莘莘学子心田,求得桃李花开。
我的王老师就是这样一位在三尺讲台上辛勤耕耘了大半生的老园丁。他培养出的学生,早已奔赴各个不同的岗位,在各行各业里开花、结果,践行着与王老师辞行时的嘱托。
王老师在工作之余挤出时间给我烧“小灶”教我书法。王老师的书法闻名遐迩,尤其隶书,线条流畅,浑厚凝重,给人一种独特的力量和美感。我记得是在1989年,虎头初中新建了一个大门楼,落成时请王老师书写门楼楹联,王老师为了给我一次“练功”的机会,就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我。我忐忐忑忑地接下任务。在书写每个字前,他站在脚架旁认真地指导,讲解这个字的间架结构和运笔方式,给了我莫大的鼓舞和信心。如今每当我掂起毛笔涂鸦,于笔墨之间,更能体会到王老师当年对我寄予的厚望,不断开启的思绪,让我深深地陶醉其书法艺术的气息里。
王老师退休后,我多年未见到过他,听说他有时住在县城,更多时间在他的老家过着春种秋收的生活。
王老师退休后,我已有多年未见到过他。一天中午,一串陌生的手机号码突然显示在我的手机屏幕上,按下接听键,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王老师说:“我老伴患腰椎管狭窄起不了床,理疗一个多月了,还是不见有啥明显的疗效,打听到你用热敷疗法治愈了不少……”没等王老师说完,我急忙拿出电动车钥匙,边走边告诉他:“你们别来,别再乱动了,我这就带药去你家!”过了一个铁道涵洞,一拐弯就是王老师的村庄,只见王老师早已候在路边。他把我迎进家里,倒茶,削苹果,让我的记忆一下子退回到了跟随王老师求知的当年,一本本书,一个个馒头,一块块月饼……在我四周集结,竟将我温暖地包围起来,我沉浸在似火的热情里了……师母痊愈后,王老师逢人就夸我的外治医术高,还鼓励我参加民间确有专长医师资格证考试,将来为更多的患者服务,为他们解除病痛。
一朝沐杏雨,一生念师恩。我的老同学刘和平堪称尊师之楷模!他从我这里得知师母有病后,就专程从郑州赶回来,让我领路前去看望。一见面,就紧紧地握着王老师的手,深情地说:“是您给我以知识、信念、理想……我才得以在那长空里翱翔,这些年每当我遇到波折时,就会想起您当年的教诲,于是就力量倍增。”老同学的一番话完全道出了我和其他学生的心声。王老师却谦和地说:“你的成长、成功,不只是我的功劳。从小学、初中、高中,每位老师都在呕心沥血地哺育你们,这好比砌墙,我给你砌上的是最后一块砖石……”
王老师不愧是德育的楷模!他砌的最后一块砖石,恰恰是塑造我们灵魂的那块砖石。
步入晚年的王老师,除了养花、画画、写字,每天还热衷于骑行,锻炼腿力 。人生如路,王老师的骑行,走出的是健康,是夕阳下的风景。
但愿我的学长学弟们也骑起自行车,加入王老师的行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