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练是我故乡徐闻县的文化古村落。这天忙过之后我兴趣骤起,说走就往那练走。
小巴开出南山客运站。方言土语的闲谈中车子出了县城,拐入文丰园,进入城北乡境。
春日明媚的阳光下,远处丘陵如黛,林嶂似幕,烟霞飘渺。近处坡园一色青翠,层层叠叠,高低不同的每一处都充满盎然生机:韭菜轻波细浪地匍匍回旋,苦瓜在架下青翠欲滴,株株香蕉罩着绿白两色的桶裙,玉米齐刷刷地高挺的缨枪熠熠生辉……一群又一群鸟雀轻盈地飞起又曼妙地落下,留连在一片氤氲弥漫的温潤之中。
二
过了提创村,远远看到了一块巨大圆石上镌刻着“那练欢迎您”几个大字。一会,司机在路边小卖部停车说:“那练到了。”
在村人的指点下我四处走动,虽然观看了村中的宋井、石洗、骆氏义田碑、那练堡、外翰第,还是有遗珠之憾。
小卖部的女老板说,近年来,徐闻县大力推进“百千万工程”,加强了对历史文化名镇名村文化遗产的保护,你不妨找村长,让他带你到“那练骆氏史馆”去。
三
村长名叫骆光书,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庄稼汉,接了电话后当即开摩托车过来,带我到了“那练骆氏史馆”。
史馆的门锁着。骆光书打电话找人的时候,我饶有兴趣地四周徜徉。
这里原先是那练小学旧址:小楼前,两棵叶子稀疏的凤凰树挂着少许豆颊,空旷的场地中间有一棵150多年树龄的鹊肾树,长得榕树一般的古老苍劲,树身上道道履痕,让人从中感受到生命穿越孤独的力量。
史馆管理员骆安秀大爷过来了。他从一串锁匙中找出一把,打开了史馆的铁门。
史馆一楼是“文物馆”,以实物和照片展示那练曾经的古老,以及岁月流淌的痕迹,它们都历经风雨洗礼繁华不再,但当年的鼎盛和风雅还是隐约可寻。
“记者,你没有想到吧?”骆安秀指着那练村前高坎下的葱绿良田介绍说,“那练村外这一片,曾经分布着广阔的红树林。自宋朝那练先祖到此扎根,那练就一直依山傍水,有古商埠和港口贸易,三桅木帆船扬帆往返于这方港口,后来因填海造田,河道淤积,导致千年红树林遭到破坏,港口变成了荒滩。”
骆安秀抚今怀古的一番话,我感受到了那练人挥之不去、触之不及的浓浓的乡愁。
四
二楼是那练村“人文馆”,也是着那练人的根与魂:一排排、一幅幅图文并茂的事件和人物介绍,既是可供欣赏的乡村人物画廊,又是春风拂面的岁月长河,悉心阅读,可以打捞那练传奇的吉光片羽。
骆光书说,据史料考证,那练村骆氏一族出自南宋光宗绍熙初年,由举人骆福源始创。骆福源原是浙江金华府义乌县人,南宋高宗十六年,中当年壬戌科举人,出任福建泉州府同安县教谕一职,南宋光宗绍熙三年,时年70岁的他奉旨出任广东徐闻县教谕一职。他退休后见徐闻西部那练村三面环山,一面有溪流缓缓流向大海,认为是钟灵毓秀的福地,便举家搬到现在的那练村定居。
骆光书如数家珍地说到:“那练村建村迄今800余年,骆氏英豪辈出。据族谱、县志、府志及有关史料记载,自宋至清,那练可考证的举人有9位,进士8人,将军3人。明万历至清末,有贡生73人。因此,那练村以‘读书功名那练骆’而享誉满载雷州半岛。”
骆安秀补充说:“史上,明赐进士出身骆效忠任中宪大夫兼郁林知州,其子鸣肃公、鸣雍公分别晋升朝廷大总戎、副总戎,并封授殿前大将军、龙虎将军,开创徐闻乡人父子兄弟三人同朝参政之先河。民国初期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那练骆相继诞生了徐闻第一个北京大学毕业生、第一个中山大学毕业生、第一个西南联大毕业生,也诞生了曾参与我国‘两弹一星’研究的专家骆大星,为国家原子能领域作出了重大贡献……”
五
这时候有人来找骆光书,让他去掰玉米。为了不阻碍他们的农事,我余兴未尽地离开了那练。
上了回县城的小巴士,走在生机勃勃的绿野平畴上,我喃喃地吟诗一首:四月春游城北乡,风光明媚画装框;等闲识得那练骆,灿烂星辰耀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