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又见到漫天飘飞的雪花了。
窗外的雪,起初是羞涩的,由雨滴陪着,大朵的,小片的,绕着或直或斜的雨线。雨是贯见世景的,春天来,夏天来,秋日里也来,今儿又与雪同来,便心切地将路走成最短的直线。雪极少来。去年未见,前年似乎也不曾见过。今儿来了,便撒欢似的忽上忽下,忽而,又左右顾盼起来。似方才破茧的白蝶,穿梭于随风摇曳的绿枝、彩叶之间,心被牵着,跟上它轻盈的脚步,尽兴翩飞。
上周同老师和诗时,心里便有了雪的影子,于是,生生将雪拉拽入诗:“青褪树空秋退场,一宵霜白一宵凉。盼来飞雪花虽小,厚积庭前无碍妨。”雪,终是被盼来了!虽未厚积,也无同伴共赏,即便如此,一个人仰着脖颈,望着漫天飞雪,有目的也好,无目的也罢,就这样慢慢地走,也是极好的。
走在小巷里,雪花蹦跳地迎面扑来。我扯了扯连衣帽,想保持距离欣赏,它却调皮地从我以为严实的口罩边钻了进来,凉嗖嗖的。呵,感觉自己像好龙的叶公,便放开手,任衣帽滑落,伸出双臂去亲近它。雪,落在睫毛上,落在衣袖上,瞬间,走进了一个清新的世界。
第一次见到雪,是在兰州。未见雪飘,却已厚厚地铺满楼前楼后。跟姐姐们下楼去玩雪,堆雪人。回家时,才发现手已冻僵,拿不住开门的钥匙。不知是小孩子真有三把火,还是雪的诱惑屏蔽了寒冷。
连云港逢冬必雪,那次的大雪,一直在记忆里不知疲倦地下着。班车,在飘飘洒洒的大雪里向前,到家便接到明日休息的通知。入夜,雪也赶趟儿似堆积起来,很厚。一群二、三十岁的小伙子、小媳妇儿,想在皑皑白雪上深深地印上一行脚印。于是,相约同去,我便混迹其中。
到了北固山脚,望着铺满白雪的小山坡,不知是谁念起儿时玩过的滑板车,起了从坡上滑下的念头。看来,留一串脚印已是不能满足对雪的亲昵了。小伙子便分头找回几个纸板,择坡缓、无阻挡处,一路欢叫地滑下。真爽!女士们也轮换体验。小伙子则在坡下候着,护航。没几个来回纸板就破损了,轮到的那个没尽兴,抓一大把雪,摔在最后滑下那人身上,泄愤。人家怎肯示弱?回敬一把,用力过大,殃及多人,于是乎一场雪仗打响了。打仗历来分敌我两方,这里是逮谁打谁。一时间喊叫声、狂笑声、雪球撞击后的迸裂声交织,在山坡上空飘荡。突然,一队小伙子从那头跑来,深一脚浅一脚,脚步异样,近前一看,呵,光着脚。原本大大的眼睛笑成一条缝,原本小小嘴被一串串停不下来的笑声撑的又圆又大。我站着看着,激情在内心涌动,感觉回到二、三十岁,随即夹在其间,奋战。
一场场飞雪,轻轻地来,悄悄地去,或大雪飞花,或羞涩撩拨,是丰年的希冀,也是梦回少年的时空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