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粤大地,我租住的房子附近的建筑工地上,尘土飞扬,机器隆鸣,工人们挥汗如雨。这些在建楼盘里的楼房,一天一个样,铆足了劲儿,呼呼地向上涨个儿,目标仿佛就在天上。
离我租房不远处,有一个小公园,里面布置着一些娱乐设施,是孩子们的乐园。我和儿子时常到小公园来逛逛,来这里玩的孩子大多是周边出租房里外来工子女。大人们坐在旁边看孩子们玩。一个与我仿佛年纪的人牵着孩子也来这里玩,孩子愣在滑梯旁不动。那人在孩子旁边不停地鼓励:“不怕,大胆地滑下来!”孩子迟疑了片刻,在他的鼓励下,滑了下来,孩子高兴极了,他也乐得呵呵大笑。孩子再自己爬上去,毫不犹豫“嗖”地滑了下来。孩子自个去玩,他坐到我这边,掏出烟来,又放了回去。我说:“没事的,抽吧!”他说:“这里孩子多,抽烟不好。”我们便聊,方知我们是老乡,于是我们都甩开不流利的普通话,用乡音聊了起来。
他打开话匣子,用湖北话讲了自己的一些情况:我在建筑工地上做工,每天能挣百来块钱,辛苦点也无所谓,感到满足。家里几亩薄地养不活人啊!在家的日子,农闲时曾做泥瓦工,搞点副业贴补家用。听人说这边建筑工地上赚钱多,于是我就过来了。这次放暑假,老婆孩子过来看我,小家伙不走了,老婆也舍不得走,于是打算让孩子就在这里上学。老婆会缝纫,由于要带孩子,在服装厂拿些零碎货在租房里做,一家人在外的日子虽苦,倒也过得其乐融融。现今家里读书不要钱,这里光学杂费就快两千元,前段时间寄了些钱回家给家里老人,本指望这批工程接到工钱就能解决孩子上学问题。我们有20多人,从今年2月起,一直在一个自建房做工。由于房东不及时提供材料费等多种费用,工友们决定不干了,并跟着工头向房东讨要拖欠的工钱19万元左右。但房东一直不肯给钱。前几日,经街道办协调,房东本已承诺付钱,但后来又反悔了。包工头也没办法!唉!孩子眼看就要上学了,不知怎么办才好?看不见老板我们就心慌,怕他跑了。
望着他黝黑的皮肤,头发蓬乱,闻者心酸。我本想安慰他几句,但又不知说些什么,我的境况又何尝不与他酷似,只能跟着一声叹息。同是天涯沦落人,我掏出烟,给他点上,自己也狠命地抽了几口。
日落黄昏,偶尔我能在这里碰到他,两个孩子去一边玩,我们坐在一起聊。我问他:“孩子找到学校了吗?报名了没有?”他说报了,一问,与我儿子就读的还是同一所学校。我说:“哪来的钱?”他说是他们包工头爬上楼顶之后才讨来的。那天,包工头带着我们几名工友,他爬上在建的自建房顶,坐在了楼顶边缘要跳楼,以此索要工钱。后来,包工头被警方劝下,随后被带往派出所协调。昨天,包工头就发给了我们工钱,我们很感激包工头的英雄壮举。那包工头却对我们说,出来打工不容易,像我们这般年纪的人,谁家不是上有老,下有小,谁都过得不容易啊!不是迫不得已,谁愿走此极端?豁出去了,还真作好了跳的准备!通过法律手段维权周期长、成本又高,不得不以此极端方式引起社会关注啊!
听罢,我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是啊!城市里,最脏、最累的活是农民工在干,带走的是荒凉,留下的是繁荣,没有他们,就没有这社会的和谐美好,我陷入了沉思,孩子们的笑声惊醒了我,异地他乡他们玩得不亦乐乎。憧憬着希望还在,祝愿明天会更好!
我已离开广东多年,相信我的老乡们在异地他乡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确乎,现在农民工维权制度越来越健全了,在外打拼的日子已是幸福满满,异地他乡成了出外找工者温暖的第二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