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梦境
一
来到办公室，告诉自己的第一件事情是要写日记。日记的习惯不如其他，什么晚上，富足的时间，独立的人格，自己则是在任何的地点和时间，我的乾坤之内，旁若无人，不是劳伦斯先生的宇宙和人类意识，却已经是我的人生和过往。不足的是并非仅仅对每天事务的记述，的确是对自己是否要坚持清醒头脑的考量，是对自己是否还要继续活下去的一个证明------自我的求证。
昨天家里胞弟电话里的说明，知道彼此之间的误会在加深，他不再主动打电话，当我电话说一些事情的时候，他有些漫不经心。形成误会的原因在于我喝酒吧，而且我说他变了，说我自己的看法，彼此距离在扩大，我听不到北京黄叶沙沙飘落的声音，那北京大院的醉人银杏。如是，我对这个世界的期盼在一次次的减少，还因为儿子和妻子对我也一样，是我曾有的怜悯在时时减退。我问自己该如何好，我只剩下写一封告知他们的信，然后随波逐流，任尔东西，无所牵挂，当然无所畏惧。我的亲人。
想到了这些，当我触目死亡，这个万念俱灰的世界，我可能的朋友只有女友一样，这转首可望窗台上的紫色兰花，我也许就是一盆紫色的兰草，然后看着紫色花草之外的纷乱而喧嚣的世界，说，有什么样子呢?车祸或者心脏骤停等等，我以你的主观客观的缘由帮助我，可以解脱。
真的没有想到，本身的日记是一个奴隶，忽然想到了放弃，对自己的放弃，对前途的放弃。不弃不离是人生，亦弃亦离是人亡。细思极恐。
二
九点才睡醒，无梦，没有失眠，脑筋难得的松弛，全部是酒精的作用，一部分还有自我定力的作用吧。之所以提到这个问题，是因为工作的变化正在凸起，面临选择是你的选择。我不能悄然闭关，更不可能一直观望我窗前的这本紫色的花草，我在犹豫，我午睡的时候也不能放松，到处都是比较，到处都是这样那样的风暴。不，哪里是风暴，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心感，无可奈何的参与。早知非要这样的参与，为何当初就不必这样的拼搏或争斗，这无疑是一种悲剧，一场毫无意义的争斗和悲剧。
回到自己的生活中来说，昨天写下的紫色，等于妻子为原型，去创作小说的时候，想到的是如何摆脱妻子，想是否可以用另两个同事，一个是荫色的，一个是善良的，来掺合这个角色。但是笔走之处仍然主要是她，而那两个女人也是独特的，个别的荫者也许是最大的善者，谁让她存那样的情绪呢?甚至也许还有另一个身份的怯弱者，不然那个年代的人为何早早的失身，而且一次次的委身于人?想到劳伦斯的那些情人，怎么可以比拟?我把握不了这样三个女人，作品所到之处，也无法离开他们，我艰难的去持续的耕作。
三
一晃又是三天过去了，面对这些空白的时候，想到汪曾祺先生说过的话：千万醉不得。为什么千万醉不到呢?他言说的是性命攸关的事情，搞不好不仅把事情搞糟了，关键时刻能把命给丢掉了。
醉酒，醉谁?春秋战国的时候，好像有一个将军叫司马子凡的，饮酒误事，丢掉了城池，大败而归，酒醒之后，无颜见人，拔剑自刎。如果你要选择做事，那么你就少饮酒，不饮酒。无所事事则可相反对吧。这个例子是刘伶，南北朝时期的人，好像都不做什么事情，崇尚清淡，崇尚自然，没有事业，什么雄心壮志。再往前看，越过数百年前的战火烟尘，便为大师级的人物，坐在柳树下看着我们，他是陶渊明先生，不慕荣利，恬静寡言，读书饮酒，赋诗天明，不做官，不与贵人交往，荷锄种地，醉又如何?
可谓，以上人等，贫贱如己，何敢相比?就坐在办公室里，能忍则忍，不愿意去喝，寻个周末再去会友，有何不可?今天天气好，早晨一阵雨送清凉，洗澡换衣，早早的上班，七次惊醒、噩梦缠身的事，却已昨夜，烟云过烟，随风散了，愿过这端健康的生活，这旁边的紫兰。
四
学习一个市级系统的讲话，审视他们如何上情下达，如何针对这该系统逐步运转的现状进行修理和整改，其言在耳，责罚和奖励在风中飘荡，像一面红色的旗帜。
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不，只有我一个人，不，还有这一盆紫兰，非常清净。我放下好多的是非，或者告诉自己要沉住气，纳入那些味觉未消的事物，静心来读书，静心来思考，静心来处理公务。使我又想到了那句老话：慌什么，宫门里面好修行，是的“修行”。
此时听到了敲门声，一群家长涌进屋内，七嘴八舌，混乱不清。我说，大家请坐，大家没人坐，正好有电话打过来，我接电话的时候，他们捡座位坐了。我说，你们一个一个说，不然我听不清，他们十一个人，全为孩子无法入学。我一一进行了解释，然后让他们留下电话。我告诉自己，应对这样的事也是修行之意，有我的紫色兰花相伴。那是十一个人的家长，他们的孩子上学，他们家是否种有紫色的兰花?你们家是否种有紫兰?
屋内又恢复了安静，我的心却没有静下来。当我告诉自己，转移视线，去做其他的事情，抬起眼睛，去看另外的风景，然后，-------远处只有明朗的阳光和蝉声，像慵懒的午后。
五
一夜无梦将醒时，分手触到儿子，知道自己的世界非常和平，尚不敢言幸福的和平。临上班和仍睡着的儿子低声道别，也让儿子感到和平的世界吧。妻子没有做早饭，我切了一些碎馍，腌了韭菜做酸汤，抵压昨晚的酒味，补充上午工作的能量。在客厅餐饮，好像一棵树在饮风餐露，能做一棵树也是幸福的吧，何况我的紫兰呢。
上班的途中，见到有老人争吵，近过才知道是讨论那路沿处谁卖的一行花草。老人的高腔是耳聋的缘故吧，老人的早晨是特意的安排?讨论花草买卖，买卖价位可否幸福?我尽量以宽容之心度量老人的性情和心态，不愿意他违反自然，俗世喧人熏烤的气氛，像我们昨天吃顿川味的火锅，衣里衣表，体内体外，久久不散。
办公室内，窗台的紫色兰花，这是无人识别的心境、心情和眼光。生长得旺盛如青年少年，要他人识别有何作用?又何必要他人识别?只要自己喜欢，每天早上与其说话，浇灌氧化了的清水，水珠于兹躯干上翻滚;每天晚上道别，不须说话，这一眼神足矣。这也许就是她的幸福和我的幸福。我们的共在。
在这幸福的日子里，我望望天边，看看眼前，守望着现在，真想把自己的心情告诉我首都的胞弟，这也许会有喜讯，告慰他的担心。
2009年8月21日草
2024年9月4日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