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来就有对大海的向往,我也不例外。
我第一次见到大海是在1990年初春的烟台山附近。
那天,烟台山下的芝罘湾畔,北风肆虐,浪花飞溅。宽阔的北马路上,已涌上了半米多的海水。浪花在强劲北风的催动下,形成一堵堵浪墙,前仆后继恶狠狠地扑向岸边,激起高高的水柱。
眺望远处,浪花泛白,一片连着一片,直通海天相接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大海的广阔无垠、铺天盖地,感受到大海的不屈不挠,顿觉心情舒畅豪迈,也感觉自己的渺小。
不顾风急浪高,我踏着海水登上了烟台山,尽情享受着北风的撕扯,倾听着汹涌的海水如万马奔腾排山倒海般一次次撞击着岸边的礁石,仿佛要撕碎岸边的世界,发泄它心中的愤懑一样。
第一次见到大海,我就被大海深深地吸引了。
在改革洪流中,我原来的单位关停,我被分流到了龙口——一个临海的小镇,与大海算是有了全面的接触和认识,建立了对大海的依恋之情。
我真的迷恋上了大海——迷恋它的广阔,迷恋它的气概,迷恋它的景致。闲暇之余,我不爱研究扑克麻将,不喜欢推杯换盏,独独喜欢跑到海边,静静地坐在礁石或沙滩上,观看大海不断变换的容颜——风平浪静时,大海是温柔的,海面平静如镜,波澜不惊。海鸥惬意地遨游空中,偶尔俯冲到水面觅食。海面上是来回穿梭大大小小的船只。起风时,海面顿起阵阵涟漪。风力渐大,海面就会泛起浪花。风力越大,形成的浪花越大。经验丰富的人,看浪花大小就知道风力的大概等级,往海面吐口唾沫就可判断出涨潮落潮。
我也喜欢在海边捡被浪花打上来的海参、海螺、蛤蜊和各种鱼类,可以在礁石四周抓小螃蟹。我在海滩上曾捡到过海参,捡到过海螺,捡到过蛤蜊,捡到过直径超过1.5米的海蜇。可以在沙滩上捡各种漂亮的鹅卵石,可以下到海里游泳,甚至可以躺在热乎乎的沙滩上观赏碧蓝的天空流云,看着海鸥翱翔在天际,看着空中的飞机轰鸣而过。或者什么都不想,直接眯上眼睛。
后来,我慢慢熟悉了海的一些习性,也开始学会了海钓。为此,我先根据当地人说的“初一十五涨大潮”“十二三,正晌干”等谚语,按照农历每月初一的六点到潮底、每天往后推迟48分钟的规律,推算出每天的涨潮落潮时间。还根据当地人“西风穷三海”的说法,避开跟西风有关的西北风、西南风。抓住“风落脚”的黄金季节,提前准备饵料。在一次次当“空军”后,慢慢地琢磨出一些门道,也学会了甩鱼竿,可以达到又正又远,距离至少70米。钓鱼间隙,还与钓友、海边渔民闲聊,对大海有了更多的了解。
钓鱼的时候,我痴迷到什么程度呢?只要有鱼情,不管风霜雨雪,不管白天黑夜,我一定会带上钓具往海边赶,抢占有利位置,投入钓鱼作业中。刮大风的时候,鱼竿根本甩不出去,那就换大铅坠,勉强扔到海里;下大雨的时候,雨水浇得睁不开眼,照样坚守;下大雪的时候,北风夹带着雪花直往身上扑,双手冻得握不住鱼竿,仍不愿离开。
调到莱州以后,家就住在海边,离海不到1000米。办公室离海更近,不超过50米。闲暇之余,我也会到海边走走,经常会捡到特色文蛤、海肠、蛏子等。
工作之余,天气合适,我也会去海边钓鱼,但在岸边很难钓到鱼,因为这里的海滩很浅。在海边试着钓了几次鱼,难有收获。慢慢地,我开始到海里挖蛤、赶海。
莱州盛产海参、大虾、扇贝(瑶柱)、螃蟹、海蜇、海蛎子、蛤蜊等海产品,而且,因为地理位置特殊,所产的海产品味道鲜美。我在蓬莱、长岛、烟台、青岛、大连、丹东、海南等地吃过当地的海鲜,感觉还是产自莱州湾的海鲜好吃。当地渔民到远处打鱼的时候,偶尔会抓到很大的螃蟹,自己舍不得吃,带回来给老人吃,换来的是老人说“不好吃”。莱州的海鲜有多好吃呢?我曾在海边的小船上买到了5只小螃蟹,是当地渔民出海顺手捞的,准备带回家自己吃,被我“截和”了。拿回家煮了以后,那滋味鲜香绵柔,回味悠长,爱人也连连夸赞。
正因为莱州的海鲜好吃,所以,我很快就开始了挖蛤、赶海等活动,基本不再钓鱼。
莱州的蛤有文蛤、黄蛤、花蛤、黑蛤,赶海捡到的基本是文蛤,到泥滩滩涂里挖到的基本是黑蛤。
挖蛤是个体力活。当地妇女挖的时候,拿着马扎,用小耙子一下一下翻着泥沙。一个潮水,一般能挖几十斤。作为业余选手,我用的是专门挖蛤蜊的叉子,挖出淤泥,然后在海水里一下下涮去淤泥,选出蛤蜊,每次也能挖十来斤。
我之所以去挖蛤,与我第一次挖蛤的收获有很大关系——那天正赶上潮底,我就去买了一把小铲子和一个小桶。结果,不知道是选的地方好,还是潮水特殊,一铲子下去就能捡一把,很快就把小桶装满了。环顾四周,我一共挖了不到2平方米的海滩。回家把蛤蜊倒在盆里,竟然有满满一大盆。我和爱人吃了三天才吃完。
除了挖蛤,我也会到海边赶海。运气好的时候,我捡到过很多蛏子、文蛤、海螺等海鲜。赶上风落脚,一定能捡到海肠,这可是比海参还贵的海产品,回家包水饺或用韭菜清炒,也是人间美味。
屈指算来,我在海边已经生活了27个年头。这么多年来,我对大海始终怀有敬畏、依恋、迷恋之心,大海已化作了情感,深深地沉入我的灵魂深处。无论我是什么心情,无论什么季节,无论什么天气,大海总是以它博大的胸怀包容我,以成群的鸥鸟愉悦我,以丰富的海鲜馈赠我,让我心情开朗,心胸开阔。
感恩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