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建国初期的抗美援朝战争是立国之战的话,那么,四十五前的对越自卫还击战就是名符其实的强国之战。
1979年那场对越自卫还击战争人们并不陌生。然而,就是那场中越之战让全世界瞩目,为我国赢得了几十年的和平建设发展时机。1978年我从水警区后勤部门再次分配到北海涠洲岛观通站。初来乍到,小岛在葱茏灌木丛林下,既神秘又深藏。由于它所处的战略位置重要,有海陆空三军官兵把守。岛的东侧是斜阳岛,上面驻守着一个连的兵力,每当海面薄雾散尽,站在涠洲岛空旷的位置看斜阳岛宛如一幅海景山水画,又形如一艘不沉的战舰。近海的青蛙岛,虎视着海涛的汹涌,感知潮起潮落,凝视着苍穹的风云变幻。
涠洲岛西邻越南,水路相距46海里。唇齿相依的黎笋当局不顾“同志加兄弟”的情分,忘恩负义倒向苏联怀抱,勾搭成奸,狂妄自大想成为东南亚地区小霸王。先后把侵略的爪子伸向老挝、柬埔寨等国。还自不量力的做起吞食我国领土的春秋大梦。想伙同苏联南北夹击我国,达到牵制中国经济发展的战略目的。从1977年开始,一边有恃无恐在国内驱赶中国华侨,一边在广西、云南边境与边民制造冲突。
中越从“同志加兄弟”的睦邻走向反目为仇的敌对关系正应验了:“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一颠扑不破的真理。翻开历史的账薄:刚刚成立不久的新中国,为了帮助越南抚慰长期战争带来的心灵创伤。善良的中国老百姓节衣缩食的援助越南。军事上帮助越南赶走了法国殖民地和美帝国主义侵略者,收复南越统一国家。从生活用品,到各类粮食。从给枪给炮给弹药,到修筑军事基地。二十年间,援助总费用高达二百亿美元。这天文数字可是中国人民勒紧裤腰带一分一角积攒下来的血汗钱,喂饱一群没有人性的白眼狼,缓过神来后又反咬主人。
长期深陷战争泥潭的越南黎笋政府视国家经济的萧条不顾,于人民水深火热之中不管。一意孤行,把中国政府的忍让当成软弱可欺,把外交部的严厉警告当成耳旁风。变本加厉地在中越边境制造流血事件,打死打伤我边民、民兵和边防士兵二百余人。他们把战火烧到了边防山寨,把边境人民推向硝烟弥漫的战争边缘。
1979年2月15日的夜色显得有些深沉与静悄,处入一级战备的营区,没有往日的活跃与喧嚷,空气像凝固一样让人窒息。我刚吃完晚饭正翻阅《人民海军报》,关注中越边境最新动态。一阵突如其来、久违的紧急集合哨声急促在耳边响起。连首长军容严整地站在操场上,这不寻常的情形让我们早就猜测到要与越南打仗了。看站长和指导员严肃表情就能知道此会非同寻常。刘站长首先传达南海舰队龙门水警区司令部作战命令。观通站孟指导员进行战前总动员,并宣布涠洲岛观通站编于参战部队的行列。为了捍卫国家主权、领土完整和海疆不容侵犯,为了人民生活的安宁。各分队长战前宣誓,我代表警卫班在会上围绕“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为题表决心。
我们剪短头发,标明血型,各自把写好的遗书与个人物品同时放置库房。我的遗书没有豪言壮语,简朴的几句话,简单的几件事交待,记忆深刻:父母大人,中越之战不可避免,如果我为国捐躯,请父母不要悲伤,如果我化为山脉,你们不要哭泣,十八年后又是一个热血青年。连队每个月发的海岛津贴只有八元钱,除了买生活用品和写信所需费用外,剩下的钱我全买了书,没有结余,也无欠债。另外,库房旅行包内只有一双解放鞋是为弟弟准备的,一双布鞋是给老爸的,还有一套水兵服和一件海魂衫及几条内裤是我的全部家当。如果我光荣了请连队首长帮我交给亲属。
事隔两天的1979年2月17日,人民日报题为《是可忍,孰不可忍》——来自中越边境的报告。正式向全世界宣布我国对越自卫还击,保卫边疆,不要越南一寸土地的严正立场。我军三十万将士分别从云南、广西兵分两路出击。越南所谓固若金汤的三道防线在我军双排火箭炮的打击下,溃不成军。有力彰显了我军的正义之战,打得有理、有据、有节可控。
南海舰队217舰艇编队也早已进入作战圈,以压倒一切的态势日夜巡逻在北部湾海域。空军二十四小时驰骋在蓝天轮流占领制空权,只要敌机胆敢犯我领空,定叫它有来无回。
战时,南海舰队作战指挥中心、前线医疗救护队等机构就设在涠洲岛岸勤处。由一位分管军事副司令坐阵前沿指挥。
无风三尺浪的深蓝,海风卷起浪涛拍打着岛礁,乌云贴近海面低空飘移。海面上往日的平静已不复存在,看似湛蓝的扬波暗流涌动,整个孤岛笼罩在战争的阴霾之中。岛上海陆空三军将士,摩拳擦掌,刀光剑影,随时准备杀敌立功。
海岛官兵,除了迎头痛击海上来犯,确保战舰所需淡水、油料、弹药等生活物资外。北部湾一号石油钻井平台也是作战任务中的重头戏。第一方案是各兵种按需抽调精兵强将上石油钻井平台打保卫战。原定观通站抽调报务技术能手熊海波和另一名信号业务骨干同上石油钻井平台。第二套方案是将石油钻井平台水上能移动的设备尽量转移到避风港,做到万无一失,给它拴上双保险。
如果说观通站是小岛的眼睛和耳朵的话,那么警卫兵就是小岛的嗅觉器官。不仅要对阵地上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还要注视周边异常变化。尤其是晩上更是全神贯注周边风吹草动。如有不速之客,以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大无畏精神,刺刀见红,同归于尽。
平时,枪和子弹视为战士的生命。战时,更是弹夹枕头枪为伴。弹夹里压满的是愤怒,射出的才是仇视的怒火。我们以“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的待客之道,用“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敢打硬仗的奉献精神,迎候从海上来犯之敌。
其间,家书中断,文体活动终止。留下的只有遗书和随时准备为国献身的誓言。我们所驻守的孤岛离大陆虽说只有31海里,如果海空立体战打响,难免补给运输线被封锁,小岛就会成为断供无援的孤岛。因为打仗打的就是后勤补给与运输能力。除此之外,战争对一个军人来说没有丝毫的恐惧和胆怯。心里只有战士的职责,那就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战士的灵与肉就是义无反顾,死而无憾;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是用兵之道。曾经有位同事问我,如果海上战役打响,你们在那个孤独无援的小岛惧怕过吗?我毫不掩饰的说:“如果是现在也许有些顾虑,因为上有老下有小。那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好像没有丝毫的惧色。”其实我们从穿上军装的那天起就把自己交给了祖国。这就是军魂所铸,青春使然。
那些年,通讯不像现在这样发达,信息十分闭塞。与家人互动只能靠鸿雁传书。军营里写信已成了我们业余生活不可或缺的一种。因长时间没有与家里通信,加上广西边境的战事正处在激烈交锋之中。“儿行千里母担忧”的人之常情在特殊时期更显突出。后来才听说我们与家里中断联系后,战友们的父母相互串门打探南方来信与消息。还有的父母整天泪水洗面,日思夜想在广西参战的亲人。没想到战时这小巧轻便的一纸两地书的份量如此之重。它一头连着父母的大爱,另一头锚定着边关的烽火战事,我们挑起的却是沉重的家国情怀!
其间,苏联为了向越南兑现承诺,不惜血本在北方边境屯兵百万以此来威胁我军不敢对越南军事介入。与此同时,苏海军还出动“夏伯阳”巡洋舰编队进入太平洋中心控制线游弋示威。在我军海上舰艇编队面前只是秀秀肌肉而已,不敢贸然跨过中线。然而,苏军“夏伯阳”巡洋舰编队在海上的游动被我雷达锁定后,一举一动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夏伯阳”巡洋舰编队在海上出现时,是正在值班的雷达班长文平第一时间发现。他凭借自已多年的实战演练经验,结合战时特殊因素,对屏幕显示的回波强弱大小判断确认此舰来者不善。当时我就在雷达天线下值班,得到此消息后,心里为之一振。既为文平班长的实战经验拍手称快,又为他的业务能力心存佩服。自卫还击战结束后水警区司令部为他记三等功一次,不久提升为雷达分队长。还授予雷达分队集体二等功殊荣。同时也为报务分队技术能手熊海波记三等功一次。我也两次受到连队嘉奖,同年加入党组织。对越自卫还击战从进攻到全身而退,速战速决只用了28天时间。不仅给越南的军事基地、工业区予以重创,还收复了被越南侵占的土地。中国政府不仅兑现了不要越南的一寸土地的承诺,而且还鞭打了“白眼狼”黎笋当局的丑恶嘴脸,搅黄了越南想称霸东南亚的白日美梦,打乱了苏联南北夹击中国的战略部署。对越自卫还击战的硝烟还没散尽,越军又开始在老山边境抢掠地盘。重新燃起战火。这就是继自卫还击战后,中越打了十年之久的老山战役。虽说,这次对越自卫还击战没有在海上掀起惊涛骇浪。但我们亲身经历了战火硝烟的熏陶和一次血与火的考验,不折不扣地完成了上级交给我们的各项作战任务。
虽然我们不能和陆军老大哥一样与越军短兵相接,冲锋陷阵。但我们闻到了战火硝烟的味道;听到了榴弹炮在天际划过时发出的声响;看到了子弹在空中呼啸而过的风鸣声。实战证明,除了人的因素外,谁拥有先进的武器装备,谁就占领战争的制高点居高临下,谁就有向世界说“不”的话语权。所以,想强国必须强军,只有军强国才富,人民才能安居乐业。和平和尊严只在大炮的射程之下。
当今,战争离我们并不遥远,世界从来就没有太平过。当前的“俄乌”、“巴以”战争为我国出示了警示牌。我们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和平盛世。
伟人毛泽东主席曾说过:“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我们要丟掉幻想,随时准备打仗。
2024年7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