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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小杰:父亲的八十年时光路

  • 作者:凉茶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4-06-17 20:5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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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对于父亲,在我的脑海中,在我人生四十多年的时光中,一直是一种坚强的印象。也从来没有想到过,时光会让父亲变得孱弱、无助。八十岁的父亲,八十年的时光之路,终将一个坚强、善良、勤劳的父亲打磨得的弯曲、羸弱,以至于举步维艰的行走于田野上,行走于人间。

      人间许多美好的风光,再也难以换回岁月中那个强大的父亲。毕竟四季的风霜雨雪,八十年的清苦、磨难,蓄积在父亲的一生中,将一个人彻彻底底的改变,像一盏油灯,微弱的摇曳在暮年的秋风中。

      父亲三岁丧母,十三岁他的父亲我的爷爷去世,从孤苦伶仃中,行走于浮世,这一条长路,走过的艰难困苦,是可想而知的。

      人在岁月的面前,真的是那么的力不从心啊!父亲一生,无论是饥荒年代、社会变革,还是贫穷的折磨、灾难的打击,都坚强的挺了过去。唯有这慢慢消磨人的时光,会把一个个人,打磨的无可奈何,最终回归到大地之中。

      父亲在幼年吃尽了苦头,同时也磨练了意志,在艰难的岁月里,吃糠咽菜、忍饥挨饿,不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在有了自己的家,有了我们姊妹三人之后,生活的信心和气力大增,为了抚养孩子长大成人,为了让孩子不再过自己的贫穷日子,一个人,尤其一个父亲的力量,是常人难以估量的。

      种地、养畜禽、挖药、打短工,想尽一切办法改善生活,希望日子能一天天变好。可美好的日子总是离的太远。那年我考上学,出外求学,父亲卖了一头猪,卖得到了一百四十元钱,三十年过去了,父亲歉疚的表情,一直会在我眼前闪现。那时即将进入白露节气,冬小麦要开始种植,我没有忍心全部拿走那一百四十元钱,偷偷的取下二十元钱,放在家中,以备种麦购买化肥用。多年以后,在父亲内心,成为一个心结。

      小时候日子困难,吃不上白面,大部分以杂粮充饥,父亲看着孩子们可怜,又没有寻找好吃的出路,家中在地边种了几行葱,冬天可以卖干葱,那天父亲背着背篓去卖,卖回来的钱,按照母亲的意思,要给孩子们置办冬天的棉衣,天黑下来,父亲在夜幕下风尘仆仆的回来了,从衣服下面掏出两个雪白的馒头,绊开一个人半个馒头吃,母亲出来很生气的样子,意思把钱花了,给孩子棉衣怎么办,父亲赶快解释了原委,说是在过一个水沟时,遇上一个卖蒸馍的,蒸馍背篓掉了,他帮着给从沟里把蒸馍拾捡来,那个人过意不去,塞给了自己两个馒头,他没舍得吃,就给孩子们带回来了,让孩子们解解馋吧!

      其实多年以后,我才悟出,那是父亲善良的谎言,为了给孩子们吃个白面馒头,他编的最淳朴、最善良的谎言。多年以后,当我吃一个个馒头时,我会常常想起那个情景。随着岁月的推移,越来越真切的能够回味到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馒头。

      八十年的时光,让人想强大,也难以强大啊!许多的东西,许多的思想,只能在蹒跚的行走里无奈的消磨殆尽。人生到最后,就像一盏油灯,油尽灯干。当我每周回一次山村老家,为父亲尽一份所谓的孝心,为他熬药、剃头、洗脚、刮胡须、换洗衣服时,父亲脸上的幸福掩不住心中的无奈。他念叨着:我咋就成这样了呢,为什么会这样了?这样的疑问,父亲已写常常在脸上。

      我带着父亲,走遍了平凉、泾川大大小小,公立、私人的医院,求医问药,住院治疗,寻找高手大夫的偏方良药,每次父亲都很高兴,想着自己会好起来,把一生在磨难中练就的坚强找回来,可每次都是失望、无奈,父亲的叹息里,是对时间、岁月的无可奈何啊!

      那年我还在一个乡镇工作,父亲把秋天收获的最好的苹果,为我包装好,要带到我工作生活的地方,必须翻阅一座山,跨过一条河,才可以搭上班车,到达目的地,送到我生活的山城。有一次我回家走时,他挑着足足一百多斤重的两箱苹果,和我一同下山过河,一条路上,同行的村子里的人一块走着,我好几次,要求让我换着挑,他执意不行,他说,山路难走,还是我挑吧!村子里的人,在开玩笑,你儿子都三十的人了,你还那么疼啊!让他挑挑能压的瘦了还是缺了吗?他只是笑笑,一直挑到二十里外的公路上,架上了班车,才返身回去。

      这一幕离现在,只是五、六年前的事情,可时光就是这样啊!不知是把肩膀上的担子卸下,还是把肩膀压得太沉,再也挑不起什么,就连自己的身体,也再很难挑动。

      八十年的时光路,是一条很长的路,也是一条很短的路,对于一个人,要经历怎样的艰辛,才可走过、超越!父亲也的确感觉到自己老了,老得各种药吃上,都无回天之力。去年父亲七十九岁生日那天,我专门抽出一天时间,陪父亲,开车拉着父亲,在泾河两岸,南北二塬,父亲成长和耕耘的土地上,走走,看看,父亲是泾洲人,泾洲的风景区较多,可父亲一个也没有逛过,当父亲已不能独自行动的时候,我心里的惭愧,难以言说。我开车带着父亲,车上拉着小凳子,在王母宫、大云寺、田家沟等风景区一个个去逛,父亲很是开心,像个孩子一样,新鲜的观看,可毕竟体力不支,走几步,就得坐在小凳子上休息一会,还不时的说,不行了,我真的成了活死人了啊!脚腿都不听使唤了么!我安慰说,慢慢来吧,就是散心呢,急什么呢!可我心里在想,每一个人,到最后,都会回归到一个婴儿一样,面对世界,面对生活,自己无法掌控自己。

      八十年的人生,在一个村庄里,劳作、生活,养儿育女,直到终老,是一种幸福。在这个村庄里,陪着那些树老去,陪着那些山山水水老去,陪着那些沧桑的老屋、窑洞一同老去,而人生难以永远的留在某一个时段,走过的山,跨过的河,受过的苦,都在时光里老去,老成美丽却很凄凉的夕阳。

      八十年的时光之路,父亲从磨难中创造了儿女们的幸福,在儿女的幸福中自己变得无奈。天空高远,大地苍茫,人生或许都得这样走过啊!我们都在向着一条同样的时光之路行走,我在父亲的行走里,看到了远处,更看到了来路。伫立在父亲行走的路上,云水悠悠,大地宽广,一条路,永远的延伸着无涯的时光。惟愿这条路上,苦过累过一生的父亲,能够在晚年更健康一点,沐浴这美丽的夕阳,慢慢品味自己用八十年艰辛日子换得的安详幸福时光。

    【审核人:站长】

        标题:闫小杰:父亲的八十年时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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