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收官之月，俺抓住了阳的尾巴，收获了第一只“羊”。这只羊被消化之后，换来了只要活动量一大，顿觉体内氧气不足，还有大脑好像被灌进什么迷魂汤，注意力难以集中，睡眠也出现了问题，让本就糊涂的老糊涂更加糊涂。
今年三月初，新一波“大号流感”蔓延，老糊涂虽算不上积极分子，关键时候还是要跟上滴。继小外孙豆豆、豆豆妈先行咳嗽发烧之后，俺也糊里糊涂跟着咳嗽发烧起来，最高温度达40.8，比第一次阳整整高出两度四，而且持续四昼夜。紧接着头晕，头重脚轻，一量血压，121~168。曾经的60~90低血压患者，突然以倍数飙升，如同火箭升空一般。想想当年仕途上若有此待遇，岂不美哉乐哉。
中旬，带着还未痊愈的病体登上了南行的列车，去大连看望病入膏肓的三嫂，而后赴威海、济南、青岛、珠海。四月初返哈。
回后第一件事，检查身体。心肝胆、脾胃肾、甲状腺、前列腺均不同程度有小毛病，医生给了一句，年龄大正常。这话我信，若说一点毛病没有才不正常。不过，右肺上部23mm直径的磨玻璃状结节，大夫只说了四个字，住院，手术!
说实话，老糊涂对手术不陌生，此前，可称作手术的手术大小不下五六次，不过均属普外范畴。与本次相比，应该算小巫见大巫。本次虽不是开肠破肚，微创也是动脏器，伤元气。
肺结节切除术，对目前内科手术来讲，已经属于小KS，尤其对于每年进行几百例手术的哈医大二院胸内科，如同烹制一盘小菜。再者，老糊涂本无害怕紧张之说，真想亲眼看看医生拿几号手术刀划开皮囊，挑开肋骨间的那道缝隙，又用什么“玩具”来切除病灶，食指粗的管子怎么插进肺里……对不起，我没看到。不是不想看，是没机会看，那个时候睡着了?睡得很香、很沉……好像有人喊我名字，听不大清楚;又在喊，听清了。睁开眼，看到推我进手术室的年轻医生，“手术做完了，感觉怎么样?”“很好。”“不要动，你身上都是管子。”手术室外，女儿、女婿一直在等。回到病房，女婿全天候守护身旁，终于享受一回全程被人照顾的“美好时光”。
那年老伴同样在这个科室做同样的手术，术后只隔一天就出院了。俺心态好，估计也能如此，这是十分自信的老糊涂术后的内心想法。前两天自我感觉正常，但胸透显示肺活量不符合出院条件;又过两天复查，肺活量没问题了，但肺内积液排量超标，还是不能出院;而且咳得厉害，连说话都无法连成完整句子，主任查房看到这种状态安慰一句：别急，慢慢来。慢慢来，来到什么时候?自信的老糊涂有些不淡定了。医院再好毕竟不是家，何况每天床费就五百，那可是真金白银呀，咱又不是富豪，这按天数下去，不肉疼才怪。
术后第七天，早六点起床，观看积液排量，不足100毫升，感觉终于可以拔掉那根令人烦躁、憎恨、意欲除之而后快的引流管子了。七点半，护士小姐姐来检查积液桶，测定为215毫升，我滴个天，仅仅一个半小时又多出一百多，瞬间崩溃!七点五十，科主任带领大夫查房，老糊涂集中起全身力气说道，我已经恢复的非常好了，请求给我拔管子。主任听我说话“底气十足”，当即决定，晚上拔。高兴地我立马喊了句：太好了!
拔了管子，又观察一天，第九天，老糊涂拖着事实上仍残败不堪的肢体出院了。因为身体太虚弱，严重盗汗，每次醒来胸前胸后水洗一般，早起枕头和床单都是湿漉漉的;手术创口和引流管插入肺部的地方时有隐痛，像刀割般一剜一剜的;术后第二天出现的气胸让右胸高高隆起，咳得越厉害，肿胀的越明显，手不敢去触碰，睡觉不能向右侧身;就连那个直径只有一公分多的引流管外口，也顽强地张着樱桃小口不肯闭合。更糟糕的是出院第三天便出现皮肤瘙痒，继而在胸部发现红点，很快扩散至全身，奇痒无比。到医院一查，药物过敏，立即使用抗过敏药，停止使用和服用一切可能引起过敏的药物和食物，包括鸡蛋、牛羊肉及奶品等等。好家伙，正在需要补充营养、提高身体免疫力的节骨眼，几乎断掉所有营养品，意味着什么?可又有什么办法，只能面对。
都说外伤好治，內病难除，这次老糊涂算是真儿真儿体验了一回。
你知道什么人不知香臭吗?估计谁都不好回答。算了，不卖关子了，答案就是老糊涂。
手术的外部环境(外刀口)基本向好，内部环境有待向好的环节，时间来到六月。老伴从药店买回一大摞补气补血的药品，刚服用一天，已经停了几天的咳嗽又来了，且咳的状态与术后的咳不一样。术后明显由肺而来，即由内而外。这次，就是个嗓子眼痒，止咳药、消炎药都不好使，恁你使出十八般武艺，咳声愈演愈烈。第三天下午三点多，术后留下一个毛病，每到这个时段就想吃点东西，便随手拿起身边的早餐饼。以往还没等入口，那股烘焙麦香便飘进鼻翼，咦!都已经进到嘴里融化了，其味却不知跑到哪藏起来了?又拿起比它更香的白瓜子测试，结果更糟，瓜子仁如同渣子。
晚饭时，饭的米香，菜的清香，肉的醇香，全都跟我玩起了迷踪。别说，感觉到了菜里的咸，继而捕捉到了苦、辣、酸、甜。四种味道加上咸，不正是人间五味吗。这五味品来虽反应迟钝，但总归能够感觉得到，让老糊涂不免生发好奇之心，“香”丢了，“臭”呢?
来到水果店，凑近榴莲堆，没有任何味道;那有榴莲皮，拿起放到鼻子底下，还是没有味道;营业员凑过来：“先生，那个皮干了，味道不明显。来，我给你打开一个新的，包您满意。”“满意个六，就是把臭狗屎放到鼻子底下，俺也不会闻出来”，哪敢出声，是俺心里再说。嘴上赶紧回应“谢谢!不买了”。
失味的当天晚上，一团热量扑来，38.8度的体温告诉我，第三只羊又附到了身上。
至截稿止，失味已伴随月余，与第一次阳只有失味五天比，可谓马拉松是也。
估计上苍也在想，老糊涂，不要以为你已一把年纪，好似尝够了人间的苦辣酸甜，对不起，还不够。人间五味，只要你还活着，就必须随时体验，没有花甲耄耋之准，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没有体强体弱之别。至于香臭嘛，敏感不敏感，偶尔失了感知，纯属正常，不必过度解读。它们，本就是人生中的一曲变奏。
回想这半年中，接二连三地与“大号流感”、医院病房频繁接触，这把老骨头不断被揉来搓去，真不知是有意让我再次锤炼呢还是生生往火坑里推?转念一想，管它呢!“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一两千年前的祖师爷们早就把人生想得透亮的，当下的我们，又有啥理由为自己添堵。
“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苏老先生在那么险恶境遇里，仍能保持乐观豁达的心态，咱充其量就是做了个小手术，和那个什么阳了个羊有过几次亲密接触，小菜一碟嘛。权当是“三阳(羊)开泰”，春又来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