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师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住院了，年轻的护士看着他，总感觉有些面熟。因为他和别的病人不一样，他每次输吊水的时候总是手里拿着一本书。
此刻，他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神情木纳地望着瓶里的吊水，任凭它们一滴一滴地流进自己干枯的身体里……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上印满了山川与河流。他知道老毛病又犯了。夜里翻来覆去的，感觉时间很漫长。最近总是胸口闷闷的，时常伴有疼痛。要不是孙子放学回来发现了他的秘密，他还不愿意来这里呢。
那天中午上完最后一节课，他走出教室，回到办公室，刚放下课本，还没来得及喝水，就感觉有东西堵住了嗓子眼。他用力咳嗽一声，吐了一口痰，用纸包住，正要扔进垃圾桶，正巧被刚从教室回来的孙子撞见了。
“爷爷，你怎么吐血了?”孙子睁大了眼睛问。张老师说：“没事，熬夜上火了。”一到家，孙子就告诉了全家人。最着急的人还是奶奶。她说：“赶紧去医院!”只是这次看病，他没有带书，只带了一本日记。只有奶奶全程陪护。
他听着老伴的鼾声，鼻子一酸，流下了一行清泪。他觉得对不起她。她嫁给他，没有享过一天福，五个孩子都是她在照顾。他只会教书。但是微薄的薪水始终满足不了家里的需要。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早日评上高级。于是，他白天教书，夜晚熬夜写论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写的论文总是没有亮相?由于长期繁重的工作与熬夜，他的身体渐渐支撑不住，出现了异常。小小的胃炎成了可怕的胃癌。想到如果这次他的论文能发表，他的高级就有了希望，他怎么也睡不着。他拿出日记本，文思泉涌……
第二天，他的病房里，莫名其妙地来了许多人。有的人很面生。没等他张嘴，一个年轻人就自我介绍：“我是报社的记者，很高兴认识你!你是一位有担当有能力的老教师，我们还有一个高级名额，是您了。”他睁大眼睛，张了张嘴，好像一口痰堵在了嗓子眼，吐不出，咽不下，脸胀得通红。护士赶忙上前，可还是晚了一步。只见他双目圆瞪，气若游丝。在场的人都低下了头……
他走的那一晚，护士去查房。他已经睡着了，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日记，还没来得及合上。护士读了几行淡淡的文字，却发现一行辛酸泪，满腹才情伤。护士读着读着，忍不住发到了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