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遐想
汤碧峰
冬至去公墓给岳父母上坟，到了墓园感觉有点不一样，园前墙院作了改造，原来的大门成了便门，两边各造了两座高大的门堂，南边为正门，更是气派。管理处前的绿化地成了小公园，增添了不少新的建筑。看着眼前的景象，甚是惊奇，清明节刚来过，才几个月，变化怎么这么大呢?
上完坟，顺便去管理处了解一下，前段时间网上在征求意见，说是公墓或是搬迁，或是永久封存，现在不知怎样了?管理处工作人员告知说：你们大可放心，那只是规划上的一种说法，真正运作，没人会作这样的决定，你想想，里面长眠于此两三万人，有那么容易搬迁吗?
是啊，确实如此，这下我们放心了。我说几十年了，老嘉兴哪个家庭没有人长眠于此?这不仅仅是长眠的人，更是涉及到数万家庭。三十几年前，岳父过世，我已调城区工作，当时的嘉北公墓，后来称嘉兴公墓归城区民政部门管理，于是买墓穴的事由我负责，毕竟熟悉一点。
其实那时买个墓穴没那么复杂，在城北路的宾仪馆开票，买好墓穴，连同墓碑、刻字、放照片等事项一并完成，也不用你挑选，只要付钱就行，不像现在有那么多的讲究，什么位子、材质、档次等等。倒是墓穴在哪儿不知道，得自己去看一下，否则真不知道去哪儿安葬。
于是星期天约他舅一起去墓地。三个人骑着自行车从城北路往北，大约到双桥地界向西，沿着一条土路经过嘉北乡政府，从乡政府前的一座小桥过去再往南，约一个多小时才到墓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远，按老嘉兴的说法是深乡下，我的同事中有人曾在这儿附近的村下过乡。
可怎么也没想到，三十几年后，这儿成了市中心，说市中心有点夸张，但墓地四周已被居民小区和街道包围，这自然会想到被动迁的风险。我对管理员说，这墓地可不能轻易动，牵一发而动全身，当年的深乡下成了市中心，你又怎么保证下次的深乡下就不成为市区。
这动迁祖坟的事，对于民间来说，无论如何都是件不吉利的事。想当年，在外婆家，因为农业学大寨，平整土地，舅舅家的祖坟被要求平坟，于是舅舅带着表兄弟和我将几座祖坟就地扒平，棺木被烧毁，遗骨捡出来安放在一个坛子里，为便于以后祭典，舅舅将其埋在一棵柿子树下。
那段时间，每天有大娘因为平坟而在田野上哭泣，有的哭得撕心裂肺，不是有人去劝下来，会一直哭过去。而平坟对于农村地区的人来说，属于不孝之举，得罪祖宗，此后家里有人病痛总会想到于此有关。好在几年后，又允许在对面山上重新安葬遗骨，于是舅舅他们又在山上重新立起坟头。
对墓园的改造我非常赞赏，对管理员说，几个月时间就增加了那么多建筑，看上去祥瑞气派，似有仙景的感觉。管理员说，要就不改造，改造就要搞得好一点，这是专门请人设计的。门堂、牌楼都有讲究，门堂向西，牌楼朝南。
听管理员这么一说，还真得认真观察一下。正大门呈凸字型，约六米高，筒瓦顶，顶下花草图案，门墙用大理石贴面，门前一对石狮子，整体形象庄重大气。上刻“大德无疆”四字。这“大德无疆”找不到出去，似乎道德径有“大道无形，大德无垠”，大概如此。分开解释应该是大功德、大恩没有止境。
进正门左边是一石牌楼，高大精美，仿殿檐屋顶，屋顶上雕有双龙戏珠，牌楼上书“祖阴万世”，两边对联为“常观秀水流源远，永佑后人福泽长”，包含着民间希望祖宗在天之灵保佑子孙后代的意愿。正门朝西象征着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牌楼朝南，如同进入天宫南天门。
墓地乃人生的最终归宿，也是后代怀念感恩先人之处，它不仅缅怀先人，也寄托着人们祈求先祖在天之灵，保佑子孙后代幸福安康的美好愿望，更希望他们的长眠之地不受干扰。
二〇二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