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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毛一戴:西山的阴影(外两则) | 江南专栏

  • 作者:董天宝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4-01-08 20: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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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西山的阴影

      西山的阴影往往出现在夕阳西斜的时候。从山脚一直伸展到即将接近我的故乡——铁路老村。盖在倾斜但平坦的西山花海之上,柏油马路的这边是颓败的大修新村。那边阴影的部分,山还存在着本色。但阴影之外,村子之外,城市光辉熠熠,没有田野,一些树已显出金黄。仿佛一些被夸张了的事物,令黄昏散步的人们赏心悦目。在夕光里看被阴影遮蔽的部分,花海没有花,刚种下的花木似白菜园子,被昏暗歪曲了。我在夕光和阴影边沿行走,脚下踩到的地方也就是西山投到地面上的反映出它山峰的部分。这让我感觉有些虚化,这土地已不是我年少时候秋天收获之后的稻田,也没有乌桕树、乌鸦和田鼠和我在一起了。阴影随夕阳移动,我跟随着阴影,向位于山脚的草坪延伸。有一来个小时,静坐在草坪上,看着老村被阴影网罗。看着花海野生野长的牵牛花怎样失去了光彩,回到自然原有的朴素中。看着阴影怎样爬上我老屋的瓦,又溜下被涂鸦的围墙,把那些残留在柏油马路上的光粒啄去。我就这么坐到它完全消失,直到巨大的幕布把大地完全遮蔽。这是现在我还能走动的日子里发生的事情,我中年的生命迈向黄昏的时日,我的时间所剩不多。

      我是一只侯鸟

      今年,父亲与弟弟的相继离世,我的心一时还不能从中自拔,每天仿佛还被纠缠拥挤在其中,十分烦闷。心血来潮,像一只南飞的候鸟,在天黑之前,飞到了冬日侯鸟的栖息之乡鄱阳湖。天公不作美,居然下起了雨。

      即便是下雨,我想,明天还是要飞到湖的湿地里去梳理下心情的,来时的长途大巴车上乘客不多,车窗外是荒芜的田野,路边的山坡上密匝匝的小松树,不时会遇上零星的一二棵在公路边,这边的松树与平日在家看到的感觉上大不一样,特别油绿、苍翠、肥大,树干上的松针簇拥着,枝枝胖乎乎的,远眺仿佛像是碧绿的毛毛虫伏卧在树干上。原野枯黄的杂草铺盖着千年的姿势,不由分说,令我的心更加凝固。

      来到小城,漫步东湖,湖源一望无际。黄昏远眺,茫茫一片,水天一色。绕湖一圈,不见大雁。湖水在古老小城的新区和老区之间肆意躺着,平静如雨。湖心苍茫,氤氲生烟,未见候鸟,也不见白羽鹤立或曲项天歌,惟有我这只远道而来的候鸟悠闲地漫步在湖边……‘’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天宁静,地和谐,我心颤抖,眼含深情。我无激动,亦不悲伤,心变得宁静,身体的些许部分在渐渐打开,被心灵接纳。生命好似回到了之初的样子,性情中那些美好的东西在慢慢被唤醒,极为静好,平如湖水。

      我在想,明天我抵达侯鸟栖息的地方,定是与我心的一种循环。心血来潮地来到候鸟栖息的地方追逐荒芜,是当自己成为一只侯鸟的留白,我想,所有人的心都在拥挤,能够留个白那有多好呀!

      无 题

      大师们喜欢在微博里写文,不是大师的我从前写在纸上,后来转向QQ空间日志版,再后来直接将一些感慨或经验写在微信里,到了这把年纪,写作对我来说只是一种难以改变的习惯一样,无名无利可图,早已没有了为发了一点小作而沾沾自喜或到处炫耀之心了。

      因为,在我的心目中,一切以发表为目的的写作都是“缺席”者!

      有老友调侃我说:“真老了,爱写回忆了”。其实,我很清楚,表面上看,无人相信我是个过了天命之上的老男人了。我曾经对朋友说过,男人一旦站上50呀,最多将你撑到60,不老也老:面容苍老,行动迟缓,上楼困难,动多一下就气喘吁吁,别提还有啥号召力。这个时候恐临别人没看到,而我是看到了接下去的穷途末路了。

      至于越活越酷的玩笑话,那是针对年青人说的话,我年青的时候当然也酷,只是无人发现而已。那个时代审美风气是崇拜奶油小生,小白脸。而我却崇拜美国作家杰克伦敦笔下的人物“毒日头”,还崇拜海明威那种身体强健行动敏捷的人。只可惜早产儿的我没有生来弟弟们高大健壮的体魄,好在我年青时被投身到许多体力劳动的苦力活当中,帮我体现出了一丝的肌肉,磨练出意志。我常常对孩子提倡要多劳动,干体力活,要做男人做的事,可时代早已进入到高科技,力气活少了,孩子虽然长的英俊也高,但依然像个奶油小生,小白脸。

      40岁之后,我开始改变自身最大的毛病,那就是爱流泪。这可能与自己的多情不可分割,也许是受过去的美学以及审美观的影响所至,看电影电视剧和看小说唱悲伤的歌,我都会动情,动情了就流泪。事后,我对自己奇了怪,会扪心自问开来,是感情丰富?同情心?心太软?前卫、先锋、良痴、还是病?必须改。要学会不露声色,呆若木鸡,那才是前卫了。40之后,眼泪远离了我。

      事到如今,我越来越懂得跟着自己生命走。对孩子,不做拔苗助长,对自己,不去当老来红,老来红太可怕。我来了就在家中,在黑暗里呆着,(我现在就已经呆了十年)很好,所有不同年龄阶段都有不同阶段的人生。不要觉得别人说你看不出,还很年青就很牛逼,毕竟岁月不饶人,年青只是父母赋予的,老了就未必了,那要靠自己努力才能达到。不努力我们只有“伤仲永”了。想想歌德晚年说的那些话,什么是金口玉言,那就是。

      50之上的人了,表面看不出,但老花眼,各种各样的大小毛病,也别拿肌肉健美、玉树临风为荣,那也是一种毛病。其实年龄不重要,重要的是对生活是否还有感觉。如果丧失了感觉,那就可怕。我尽管在孤独中承受着即当爹又当妈的艰辛,但是我对人生依然充满激情,对生命充满激情。那是一种安静的激情,是平静的河流下面流淌的激情……

    【审核人:凌木千雪】

        标题:四毛一戴:西山的阴影(外两则) | 江南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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