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街上满摆的荷包,闻见喷鼻的香柳味道,妈妈不分昼夜忙端午的情景浮现在我的面前。
童年的端午节是让人十分向往的。那时节人们生活困难,平时很少能够吃上白面,除非过节。元宵、端午、中秋是庄稼人眼里的大节,不管怎样都要认认真真、欢欢乐乐的过好,妈妈常说:“穷一年也不穷一日”。每年端午节的前一天,妈妈总是千方百计地弄一些小麦过节。这时候也是妈妈发动我们推磨的最佳时机,因为都知道,只有什么时候用石磨子把面推好了什么时候才有白面烙白馍,所以,大伙抱起磨担在小而园的磨道里涨红着小脸像飞火龙一样恨不得顷刻间将面磨好。妈妈也很及时,不等我们完全将面磨下来就从磨台上端些过去,在案板上放一根擀面杖,把面剩入细箩内,将箩顺着擀面杖来回拉动。不一会,白花花的面粉犹如一座雪山堆在了案板上。为了让我们及早拿到白馍,妈妈也急急忙忙的拌面、入碱、做花。不一阵功夫,白灿灿、香喷喷、呈现各式花纹的园白饼便分给了在厨房门口守候多时的我们。大家拿到白馍,捧在手里,闻着那麦香味道,尽管馋的要紧,总是舍不得开口将馍咬破,硬是等着那碗渴望已久的鸡蛋面片子。
傍晚,妈妈安排我们去柳树上砍柳,但又怕我们上树不安全,便顾不得解掉系在腰间的围裙,跟在我们后面一遍又一遍嘱咐:“注意安全”。直到我们把柳枝砍好,下得树来,她才拍拍围裙,转身大步流星的回家忙她的活计了。
端午节这天,妈妈便老早起来,忙着给大门和各个房门上插柳,摘柳叶熬水(传说在端午节早晨用柳叶水洗脸可使皮肤柔嫩洁白、永葆青春)、给我们耳朵上夹柳叶(让人一年里耳清目明)、往耳朵里点雄黄(防止蚊虫入耳)、给手脚腕上系花线(毒蛇不再缠绕)。忙完这些,就开始收拾吃喝了。先是揭开三天前用甜酒曲自煮的莜麦甜醅,烧一盆甘草水倒入其中,曲香加甘草香那真是香甜可口、沁人心脾。如能用纯胡麻油炸一盆油饼,再称二斤土蜂蜜的话那就是最丰盛的了。
当然这只是早点,不等早餐结束,妈妈已开始和面、入碱、揉面、准备每年必吃的鸡蛋面片子。做面片子光揉面就得好一会,面揉得越久,擀出来的面片子就越劲道。待面揉好后,先用短擀面杖快速压擀,将面压开,再把面紧缠在长擀面杖上,有节奏的在案板上边撒面粉边压擀,等把面擀到快跟纸一样薄,这才全部缠到长擀面杖上,从中间用切刀直直划开,再用切刀切成两公分宽、五公分长的宽带子,下到锅里,待面快熟时,打上鸡蛋穗子,撒入葱花、蒜苗,倒些胡麻油,再从肉缸里挖一铲肉臊子掺入其中。略加搅动后舀入碗里,用筷子一挑,呈透明状,柔嫩爽滑,香味早已飘出院外,那个香,让我永远无法忘记。可那个香今世已经再也品尝不到了,那个香只能留在我的心田变作永久的记忆。
时至今日,妈妈那一紧一慢的擀面声仿佛还在我的耳际回响,那疲倦而慈祥的脸庞仍然在我眼前清晰可见。为我们能够渡过一个安康的端午节,妈妈经常是两天一夜休息不好,可从她的言行举止和面部表情中不难看出她的内心是十分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