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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米花(散文) ——故乡年味之二

  • 作者:同淑君同淑君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4-12-22 13:2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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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每次去电影院,除了那如真如幻的各种彩灯、大幅图片、巨大屏幕的影片宣传等,还有那诱人的可乐、爽甜的冰淇淋和香气扑鼻的爆米花。所以,在等待电影放映、看电影时,总能听到轻微的吃东西声音,能闻到那些香气四溢的味道。心想,现在的人们的生活条件确实不同了,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看到爆米花,闻着那香气浓郁的味道,唤起了我小时候过年的感觉,勾起了那时吃爆米花时快乐的回忆。爆米花,在我的记忆中,是故乡浓浓的年味之一。

      临近过年,村子里总会有爆米花的人来到。通常是一位中年男子,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胡子拉碴的,穿着灰黑色的棉袄棉裤,似乎好久都没有洗过。爆米花的人推着架子车,车上载着爆米花的全部家当:黑乎乎的爆米花机子、铁架子、一个破旧的里面有铁丝网撑着的麻袋、小铁铲、小铁皮炉子、小小的风箱、捅火铁条、一个破旧的用来放煤的盆子等。

      爆米花的人是从哪里来的,大家也不是很清楚,似乎说是邻村的,也有人说是从山西过来的。他说话的腔调和我们的有点不同,但是完全能听懂。总之,这一次爆过玉米花之后,直到第二年的这个时候,村子里才会有爆米花的人再次出现。

      走进巷子,爆米花的人先吆喝几声:“爆——米花了——!爆——米花了——!”特别是“爆”字,高亢有力,又延续一下,“了”的后面,拖着长长的调子。吆喝声里,有一种抑扬顿挫的起伏感。这种吆喝声,对盼望过年的小孩子来说,是很有诱惑力的。

      很快,爆米花的人就能看到一群小孩围过来了,他高兴地撑起爆米花的机子,摆好炉子风箱等,然后还要戴上一双白棉线手套——只是那手套早已变成灰黑色了。生好炉子,拉风箱的嗵哒嗵哒声音响起来,爆米花就开始了。

      想要爆米花的人,通常是小孩子,端一碗玉米,拿一毛钱,端一小碗或一盘子煤,还要准备一个大一点的盆子或者竹篮,用来装爆米花。人多时,要排队等候爆米花。如果想吃甜的,自己带点糖精,在装玉米时在爆米花锅里时放点,爆出的玉米花就甜甜的。也有少数人家,端一碗黄豆或者白糯米,放在爆米花锅里一起爆一下,那炒黄豆的香味、糯米烧烤之后的香气就四处飘散,混合着玉米花的香味,都飘浮在巷子上空寒冷的空气中,充满了过年的气息,飘动着快乐的气息。

      更有趣的是,三五个无事可做的小孩子,围着爆米花的摊子看热闹。爆米花的人右手拉风箱,左手慢慢地转动着爆玉米花的机子,欢快的火苗舔舐着黑黑的、圆滚滚的爆米花锅肚子,像一只硕大怪异的蝴蝶在上下翻飞,孩子们充满期待,盯着那火苗,盼望着快点出锅。爆米花的人一边转动着爆米花锅,一边看着圆形手柄处的气压计。

      当爆米花锅的气压、温度达到一定的限度时,他大喊一声,迅速起身。孩子们就快速散开,捂上耳朵,胆子小的跑远一点,胆子大点的,就跑开三两步。爆米花的人将爆米花机子的尖头伸到麻袋口里边,用袋口裹住,把类似象鼻子的小弯头快速打开开,有时因为气压太高,不容易打开,他就用捅炉子的铁条对着弯头敲一下,“嘭——”一声巨响,随着一股白花花的水气从麻袋口喷出,麻袋也迅速膨胀,但是很快就塌下去一些。巨大的冲击力,也会带出来零星的玉米花,撒落在地上,几个小孩立即跑到跟前,捡起来,立即放进嘴里。刚出锅的玉米花,格外的可口,孩子们抢先享用着一年到头难得吃到的美食。

      最香脆可口的爆米花,当然是刚出锅的。平时看着一粒粒黄澄燈、沉甸甸的玉米粒,经过高温烧烤、翻转,迅速爆开,那一声巨响,似乎也是玉米粒华丽变身的时刻:变成一朵朵圆滚滚的白色花朵。花朵似乎还在冒着热气,散发出迷人的醇香。花朵的顶端,是雪白雪白的花瓣;而花朵的根蒂,则是艳丽的金黄色,仿佛一位胖胖可爱的小姑娘穿了一件美丽的金黄色裙子。个别爆米花,外面还有一层爆开的玉米皮,已经变成焦黄,犹如一层半透明膜,让玉米花的外形更加富有层次感。爆米花,正是寒冬时节的美丽花朵,馈赠给辛劳一年的人们。

      接着,爆米花的人将麻袋里的爆米花倒在大盆里,交付主人,收取费用。然后将下一锅玉米倒进锅里,麻利地套上压力管,转动小弯头,封好之后就放在炉子上继续旋转。

      在排队等着爆玉米花的时候,有时也有特别懂事的孩子,他会和爆玉米花的人套近乎,帮着他拉风箱烧炉子,爆玉米花的人也乐意。帮上一会忙,爆玉米花的人会给他免费爆一锅玉米花,甚至连烧的煤也不要他拿了,因为大家拿的煤都有剩余,一两个人不拿煤,也是够用的。

      这样的爆玉米花,一年仅有一次。爆好的玉米花,装在搪瓷盆子或者竹篮里。过年时,邻居串门,来了客人,都是用爆玉米花招待的。如果家庭条件好一点的,可以爆两三锅玉米花,或者在爆米花里加一些花生、红枣、柿饼、糖果等。像我家,每年只爆一锅,通常也没有花生糖果添加其中。从大年初一开始,大概一周或者十天左右,爆米花就吃完了。其实,主要是小孩子吃,偶尔吃几颗,或者出门时在衣服口袋中装几颗。如果去邻居或亲戚家,偶尔能吃一点。总之,在那个年代里,过年才有爆米花,是喜庆的春节才会有的一种特殊的食物。那种香味,使新年增添了快乐。假如你去邻居家或亲戚家,人家非常热情,给你抓一大把玉米花,帮你装在口袋里,那一定是对你特别亲热特别友好的人。小孩子在一起玩耍,好友之间也会送给对方几颗爆米花,那是友好的表现,更是友谊的见证。

      等到爆米花吃到最后,有几个没有开花的玉米粒,焦黄焦黄的,小孩子把它捡出来,一下子吃完。吃了爆玉米花的那个时刻,心里竟有一丝欣喜,同时也有一点点惆怅:过了新年,长大了一岁,为自己长大而欣喜;惆怅的是,新年就差不多过完了,大人就得开始干农活,小孩子也要准备上学了,生活回复到常态,小孩子做了什么坏事,大人不再会像过年时候容忍着纵容着,当然要收敛一下自己的行为了。因为在老家过年,有个讲究,过年不让小孩子哭。据说小孩子过年时哭,是一件不吉利的事情。所以,过年是小孩子最开心的时候,最放松的时候……

      帮家里排队爆米花、看爆玉米花时的热闹,听见爆米花出名时那一声惊心动魄的巨响,抢着吃爆米花的快乐,这都是我记忆中浓浓的年味之一。

      我喜欢爆玉米花的增量,本来就那么一小捧玉米粒,华丽变身,背回家的是一袋子,很有收获感。

      有时候,坐在老家的炕头上,本来街面很寂静,却有时候好像“嘭”的一声响,觉得爆玉米花的人又来了,爆玉米花就相当于一颗爆竹炸响,拉开过年的序幕。其实,心头也马上多了一份惆怅——又多了一岁。毕竟,爆玉米花的声音不能把我带回曾经的少年。

      

      二〇二三年一月二十三日

      
    【审核人:站长】

        标题:爆米花(散文) ——故乡年味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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