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人生哲理 美丽人生
文章内容页

东庄山水(散文)

  • 作者:渭水湍湍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4-11-26 10:20:05
  • 被阅读0
  • ​ 陕西中部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横向流淌的渭河把大地一分为二,两岸的良田和城镇数不胜数。整个地形像极了一个“川”字。巍峨绵亘的秦岭犹如一道摩天的画屏挡住了朝南的视线,北面又有高耸的黄土塬与之对望。黄土塬面南的侧畔斜坡有山脉时断时续地突兀着,它的存在仿佛是用来防止水土流失和增添景致。在礼泉县城向北翘望,会看到东北方向山影一片琳瑯。走过三十多里近前去看,原来是泾河的出山囗,泾河从黄土高原流泄到关中平原的低地天设地造的便有着这一片壮美的群山,真是一个防止冲刷的奇迹!地理上称做仲山。沿泾河上溯,在大约五十里地方的西岸,矗立着一个一千五百多人的村庄,那便是我的家乡:东庄。村庄的另外三面则是广阔的田地。

      ​

      ​ 世上的人不论在乡梓遭遇怎样,大抵是爱故土的,故土是出生地,不可选择。日日展现在面前的田畴草木,传到耳中的鸟语虫声,怎不叫人感到亲切可爱。况且哺育生命的养料一般都是就地取材。我在家乡生活到结婚以后开始了外出谋生,至今已过三十个春秋。三十年间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真是不堪回首,但是每当想起家乡的风光来,尤其是家乡东面的山水时,便觉得无比亲切,分明带着两位祖母生前的形象一一一慈祥、善良、爱人。要描绘出家乡山水的美来,依我现有的能力,恐怕只能做到九牛一毛,但我依然要写一写,写的目的却不是为了阿好或夸耀,只是想表达一下游子对家乡的眷恋。

      

      村庄的东面是一眼无涯的深山大沟,总的面貌是千山万壑有中心,这中心即为沟谷最低处的泾河。清洁的河水泛着浪花蜿转南流,水声滔滔,洪水期震耳欲聋。河道有着想像不到的奇特,河岸是壁立的山崖,陡直得像是由人工开凿出来的。河道的宽度相比满山遍野的条条山沟,它并不算宽,但深度却使人望而生畏,立在岸边伸头探视,不禁两股颤栗,头晕目眩。河床在枯水期露出的真容真是深不可测。紧挨着河道的东岸是巍巍屹立的群山,山向纵列,过大的山头都连生着放射状的柱脚。放眼望去,重峦叠嶂,蔚为壮观。山上生满蓬蓬勃勃的灌木,青翠芳香。整个山景远看真像是立着的图画,令人心旷神怡。山脉终日与村庄正整的谋面。然而自村庄朝东望去,东山只见雄伟碧绿,却看不出高耸,这是由于沟谷太过低凹,山身被隐去了,同时也说明村庄是处在黄土高塬上,从村南下坡进山走到八里路远的地方才渐闻水声,再走两里,到了望河台,水面明光耀眼,而要到达河岸还得再走三里。进山所走的路斗转蛇行在一道与村庄相连的坡形岭上,这坡形岭很特别,在向沟谷的伸展中有如树根的扇形延伸,不仅开叉还在变低变细更转为石身。南北眺望,塬与沟相接触的模样如出一辙,不过此道坡形岭最为长远和引人注目,它把辽阔的沟谷分成了南北两个部分。这坡形岭土质的部分以及远处各个塬畔是颜色幽暗的槐林。此林为村中先辈六七十年代亲手所植,目的是为了防止雨水对坡面的冲刷。那句“泾渭分明,泾清渭浊”不就是对泾水沿岸人家的赞美么?

      

      小时候,每逢生产队农闲,村中的乡亲总要去坡里讨生活。这坡字用得妥贴,叫人爱听。太阳斜过村庄时,山脊的羊肠小道才开始出现一个个荷担而归的人影,乡亲们拘搂着身躯,使着周身的力气在艰难迈步,肩上的柴担都是些新斫的灌木杂草,还未脱去水分,尤其沉重。在扁担两端呼哧呼哧地上下晃着。此时的人影夕阳皆是动着的图画。

      

      日暮降临前,常见成群低飞的鸟雀一边噪闹着一边绕着林木的高枝在盘旋。又见形只影单的苍鹰落在悬崖上,一会竖目静听,一会又用嘴理理羽毛。又可看见野羊野鹿在山梁出没,狐狸和豺在林边探头探脑。进而黑夜到来,因没了昼间的人语、羊声和鸟啼,只剩下水声和偶尔几声的野兽叫,此时山中的光景静寂得有股形容不出的深邃味道。最叫我难忘的是一种名为“石喉”的小鸟,它喜欢在黄昏以后出来鸣叫,一声声的“骡子杠杠”十分悦耳而透彻,仿佛有着穿透夜空的力量和祥瑞。它乐于边飞边叫,声音显得既深远又飘忽不定。经它这一鸣啼,星空下的山景更显得神秘幽深。遗憾的是这种名贵的鸟儿我至今也没能一睹芳容。连它的名字也是叔父生前告诉我的。记得那回我伴叔父在东沟采笼条,因太专注而走远了,等无意看到日光上了东山时,才意识到过了平日回返的时间,便赶忙捆绑收拾。尚未走到大头坡,山里已难觅一缕日光,头顶晚霞也变得暗淡,稍顷四周已呈薄暮。再等走到十界弯歇息时,天色已完全入了夜景。突然有“骡子杠杠”的声音在身后的山谷中响起,声音清亮而悠长,时远时近,有如空谷足音,叫人希罕。叔父见我好奇,指着茫茫的夜空说:“石猴出来叫,是祥瑞的兆头。”我全神贯注地聆听着,觉得这鸟声在空寂的环境愈加显示出活力和灵气。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同伴的应和之声。这种美妙而令人喜悦的声音真是可遇不可求,它神乎其神地追随我和叔父的脚步始终在不紧不慢地在响,因它的叫声至始至终都觉得离着同样的距离,疑心起来又像是特意为我和叔父来做陪的,这一声声的“骡子杠杠”一直持续到我们走近了村庄似乎才止息了。然而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快到家屋所在的槐树巷口,黑暗中依稀有人影站着,尚离地远远的,但一听见脚步声,就在急切地问,“是…和…么?”啊!原来是我的两位老奶奶,我和叔父赶紧答声说是我们回来了。

      

      昔时,工业落后,市场又受束缚,人间的贫穷令人心酸。靠近山川的村落人家近水楼台先得月,为搜求可用的一草一木,他们的足迹几乎走遍了山野的每一寸土地。安土重迁,人的爱乡心都是共同的。家乡的人们在向山间的土地索取的时候,亦向荒山野岭恭敬郑重地冠以名称,这举动即是人世的正经和情谊。北沟以北有道长而细的山梁人称长虫梁,长虫梁上多酸枣。山货场、牛圈沟、东西桃园、梨园沟、鸡头关、梯甸、炕上、十亩地位于泾河以东,其特点顾名生义一目了然。灌灌沟、季家坡、折折崖地处南坡离顶天寺不远。风寒道、峡口、阎王扁、石头崖、西眉崖以及拦分明是泾水河道上的景点。腊坡、黑沟位置接近沟底。老虎脖子、出龙沟、大头坡叫人觉得深远。分水岭、十界弯、肖陡坡、青石坡、石板沟一听名字就令人向往。陈弦、庙上、安口、十界湾、土堆窑、圆胡同好像是较近的地名。以上地方生长的植物各有特色,颇值得生物专家去考察研究。听说山檀即山桃树不择阴阳和地势,而荆梢只择阳坡而生,它不知具有何种奇异成份,年月经久虫也不蚀。黄花条又叫连翘性喜阴坡生长。白檀木只在山凹近水处生长,早年农家建房差瓦时编织垫底的材料少不了它和榆条。冬青往往长在地势颇险峻的半崖。黄老株阳坡少阴坡多。防风、柴胡、黄芪是有名的药材,生长习性好像偏爱在山腰以上的位置。至于文冠果、八月炸、欧栗等野果听着名字就感觉是世间的珍奇。这些隐藏在自然深处的各类型植物,因人们对其生疏而不知其功效,说不定未来某个时候其价值就会大发异彩,一时身价百倍。

      

      近几十年以来工业增强,山乡面貌转变,物质条件也大为改观。塬上的土地因地制宜,扬长避短地发展起了苹果产业,一度声名煊赫。山间得天独厚的水利资源也再次受到重视,并付诸建设,一个据说是亚洲的第二高坝正在浇筑。我曾去现场看过,确实是宏伟浩大的工程,体现出人力移山填海的魄力。坝体南边不远处还建有一座弧形的大吊桥,到时去邻县的淳化将有捿径可走。仔细环顾四周,泾河一带的风光与众不同,移步换景,层出不穷。相形见绌的是秦岭个个峪口不仅狭窄而且风景雷同。家乡山水的可贵之处不独在其秀丽悦目,更在其惠及民生。水利大坝建成既能灌溉又能发电,还可养殖以及调节水流。但也听人说流通大江大河的水系通道,本来也是水汽对流的通道,不宜建过高过多的大坝,以免妨碍水汽和冷热的输送。这种观点似乎也符合实际,每逢过桥时总觉得风速远远大于两侧,可是在我却赞赏人力的作用更具有主动性。面对远处高踞着的村庄,我一边又心想,山水既是这般地井然有序,且这般的物有其用,我们也该样样开通,人人明达。

      

      

      
    【审核人:站长】

        标题:东庄山水(散文)

        本文链接:https://www.meiweny.cn/zheli/chenggongzheli/225057.html

        赞一下

        深度阅读

        • 您也可以注册成为美文苑的作者,发表您的原创作品、分享您的心情!

        阅读记录

          关注美文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