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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里克湖的雪(散文)

  • 作者:枫桦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4-11-17 09:2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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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上了一个月的班,终于迎来了休息日。休息日的第一天,就收到了一条信息:十二月一日,老里克湖举行开山节,还免门票,你去不去?

      发信息的是宋大哥。有车一族就是这么豪横,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有什么犹豫。

      我这里却犹豫了,如果是今天或者再往后拖几天去都可以,那个开山节还要过段日子才能来到呢。忙去翻日历牌,果然那一天又开始上班,要是跟他去,就得找人替班,那个岗位是不敢空岗的。老里克湖是很有名的,却没有去过,那里的生态环境还处于原始状态,无论是森林还是湖泊都是最美好的,最纯粹的,也是我最向往的,让人真的不能拒绝。

      大约已经有一年没有出行了,日复一日的庸常生活,每天都在墙与墙之间消磨着。走出了这一间房屋,脚下的路也是被房屋挤压得左拐右拐,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又走向另一间房屋。时日驹隙水流,朝着一个维度奔跑着,我糊里糊涂地被带进一片空茫之中。

      每个人的身上都住着一条河。那是一条清亮的水,映得见云影,映得见星光。只是,从这间屋子流到那间屋子,没有新鲜的泉源汇入,便成为行污潦水,慢慢开始浑浊,开始发臭。这样的污浊会因此玷污到灵魂,会把应有的纯真与清辉一起丢失。

      我一咬牙回复他:人生就该有说走就走的旅行。

      出行的日子很快就来到,宋大哥开车来接我时,一脸的凝重。一直都不下雪,风景也不会好,咱们去那里不知道行不行。

      他的忧心忡忡是有道理的。他是位摄影爱好者,摄影作品就要讲究构图优美,意境高远。此时已经是十二月份了,并且来到了小雪节气,却迟迟不见雪的踪影,是很不正常的。地球变暖的事实就摆在那里,不再是空谈,该如何解决,任重道远啊。

      沿途的山岭一派赭黄,这些山岭大多覆盖着成片的柞树,比起近处山葡萄叶子的红艳,显得格外的苍老。因为气温一直偏高,树上的叶子似乎也非常留恋这份温情,紧紧地攀在枝头,不肯掉落。

      季节来到了该交接的时候,这个接力棒却紧紧攥牢着,不肯撒手,这可怎么行?这一刻早晚都要到来,违反了规则,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给这个季节亮出个红牌,面对这样的景色,宋大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远方,用自己的视角去选择风景,是立场坚定的。

      

      二

      一路轻快,车外的景色也在不停地变换着。当我们穿行一条山谷,沿着山脊的走向而去,道路的坡度也越来越大。快走到山谷的尽头。这里的树木也异常的高大起来。云杉林里间杂着许多枫桦树,年轻些的高挑秀颀,树干上的薄皮还如纸张一样,哗啦啦地在风中扇动着,好像是许许多多的小旗子,在起劲地摇晃着。年老些的枫桦树已经把这层薄纸,结成了厚厚的板块状,如同一片片铠甲。岁月坚硬如铁,黑黑的裂缝中,仿佛是被强劲的山风吹裂开的,苍暗间愈见挺拔。

      当我们转过山口,一派银光猛然横扫过来,晃得两眼眩晕。忙定睛看去,天哪!怎么会有厚厚的白雪呢?怎么可能?不会是错觉吧?

      雪如此的丰厚,眼前的山界一下子丰满起来。瘦的丰腴了身体,胖的更加肥壮了,满山的树木都变了一种姿态,好像是空降来一排排胖墩墩的士兵,列队在那里。整整齐齐,秩序井然,在欢迎我们的到来。

      我觉得自己飘飘欲仙,已经来到了天界之中。从人间到天界,这段距离究竟有多远?我这样问自己,却觉得茫然不知所措,整个人如坠云里雾里,看不清方向,理不清头绪了。

      一辆推雪车正在忙碌着,开车的是位胖胖的司机,乐呵呵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尊欢喜佛。只见他快乐地工作着,把这些厚厚的雪,推下山岭。雪块滚落下去,碰碎碰散,被山风又吹拂起来,洒向天空,洒向山谷。我被这景象所惊叹,似乎也一下子明白了这世间的真相。

      越向上,大雪越是厚重,在路边已经堆起了半米多高的雪墙。路边有两个人,笑语盈盈,彼此在打着哈哈,有一个还笑弯了腰。雪墙里怎么会有辆车呢?有一个人正在往外爬着,同样是一脸的欢笑。

      没有搞错吧?这是出车祸了吧?怎么还乐呵呵的?这样没心没肺吗,居然能笑得出来。车翻进雪里,好像是掉进了一个棉花堆里,没有出现惨烈的伤害。不过,这个车翻得有些蹊跷,也需要有些技巧。雪墙这么高,怎么看怎么是在雪墙上仰躺着,四仰八叉,好像是在充分享受着白雪的柔软。这是怎么做到的?我想起跳高运动员的背跃式过杆,我想一定是这样。没有想到,在这样的环境里汽车也能纵情释放。

      

      三

      我们终于来到了山顶,也终于回到了人间。来到了老里克湖的山门前,诺大的广场上游人如织。有一台造雪机在工作着,有洁白的雪花从大方孔里飞出,落到一个巨大的雪堆上。另一边一辆挖掘机也在工作着,长臂伸出,把雪切出一块块,然后装到一辆辆大翻斗车里,运往别处。

      拉雪车所去的方向,传来宏大的声响。那里似乎有很大的喧闹,声音传到这里,依然有掩不住的狂热。在雪堆旁,围拢着众多的游客,他们之所以不走,是看中了这里的高大雪墙。

      大雪堆被横切开来,所形成的巨大雪墙足有十几米高,矗立在那里,给人无限的震撼。挖掘机在不停地工作,是不容许人们靠近的。一辆辆大翻斗车在一边排队等候,游客们也有足够的耐心在等候。当挖掘机闪开空当,便有游客快速地跑过去,摆好姿势,露出笑容。

      挖掘机一直都在鸣笛示意,是在驱赶着游客。我往山门那边瞅瞅,那里门可罗雀,没有一个人影。说实话,看见这个巨大的雪墙,我也有去那里拍照的想法。大概人人都有这样的逆反心理,越是不让干的事情,却越是渴望着去干,好像不去干,身体里会出现什么毛病似的。山门里有那么多美好的雪景,偏偏跑到这里挤香油,是不是有毛病?这说明了什么?看着慌慌张张跑来跑去的人们,真的也说不清。

      我们也不打算进山门,宋大哥不想进去,是因为树上没有雪挂,拍不出好的片子。我很矛盾,已经来到了老里克湖的跟前,却没有进入,多少是有遗憾的。可是进去与不进去,我说了不算,还是要看宋大哥的。

      我不由地抻长脖子,透过山门的空隙,希望能看到些想看到的。“老里克”这个词是满语译音,意思是“长脖子”。这是因为里面有许多的白鹭与苍鹭一类的鸟儿,在湖泊里栖息,因此得名。我之所以向往那里,脑子里有一个清波荡漾的大湖在晃动着。

      宋大哥看出我的心思。那里的湖很小,多半是湿地,这时候已经被封冻住了,下了这么大的雪,早给深埋其中,看不见踪影。没有雪挂就没有了应有的风韵,只要有雪,哪里都是一样。

      是啊!有雪哪里都是一样,我很赞成这个说法。在雪墙那里打完卡,我们便随着人群行走的方向而去,很快,广场上空余了挖掘机,翻斗车和寂静的山门。

      

      四

      没有走出去几里路,我们便来到另一个山门。只见这里锣鼓喧天,红旗招展,大幅的标语在提示着我们,这里才是此次行走的正确方向。

      “老岭开山节”,我们顿时有冲开迷雾,见到风景真容的感觉。正要进入,却被工作人员拦下。

      这里不是开山节吗?不是免费吗?怎么还收费呢?正是因为开山节,收费减半,一人只收二十元。宋大哥听了这话,不由地有些生气。我忙问他,你的这条信息是从哪里得来的?他说是手机里发来的。

      进了山门,不远处就是个大广场。我们赶到的时候,正好鞭炮齐鸣。在一个临时搭就的平台上,站立着一排意气风发的人。他们身着唐装,脖子上挂着一条鲜红的围巾,有个领导模样的人在致辞。此时,头顶有两台无人机在“嗡嗡”作响,让广场里的人都不由地仰头观看,没有谁去关心台上发生了什么。

      一排排大巴车,一辆辆豪华轿车,还有许许多多的人群,大多行走在山坡的路上。山路上不时有雪地摩托在来回穿梭着,吸引在我们也快步走去那里。

      台上的人还在致辞,啰里啰嗦着没完没了。他们之前的身份都是伐木人,此时已经放下斧锯,立地成佛。角色的转换是不是能够带来伐木那样的经济效益,还不得而知。此刻的林业人都有普遍的共识,如何谋生存,求发展,前景是不是能像身边的青松那样郁郁葱葱,永葆旺盛的生命力呢?

      我眼前的树桩有些陈旧了,有些还很新鲜。此时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摇身一变,成为了雪蘑菇,从地里钻出来。有的变成活蹦乱跳的雪兔子,呆萌呆萌地看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有雪,哪里都一样,我的脑子里又蹦出这个想法。漫步在森林之中,非常喜欢这里的树木。这里所生长的树木基本都是鱼鳞松,是非常珍贵的高山树种,在我们那里是根本看不到的。看那高大挺拔的样子,别具风采。没有挂雪,树体上下所透出的一股蓬勃向上的气势,给人以鼓舞,给人也振奋。当这股气势转化为一种力量时,便觉得那是无坚不摧的力量。

      一步步走上山巅,便看见了远在天际的长白山。那一片素白被苍暗的颜色所烘托着,棱角分明,如同一朵盛开的白莲花。那是一朵圣洁的花,光华四射,把天地都映照得无限洁白,荡涤去许许多多的人间善恶,以自身的冰清玉洁,装点着这个世界。

      第一次看见全景长白山,我被彻底迷醉了。

      
    【审核人:站长】

        标题:老里克湖的雪(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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