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爷亲叔大,娘亲舅大”。外甥女儿出阁,做舅舅的是必须要到场的,哪怕相隔千里万里。一年前,二姐来电话说,璇璇有男朋友了,一家人都乐得合不拢嘴。大姐说:“将来璇璇出嫁,我们再忙再难,也要一起去看看。”其实,大姐的意思我们明白,当年,大外甥女慧慧成亲时,因种种原因,我们都未能前去喝一杯喜酒,心中总觉得是个遗憾……
在我们六个兄弟姊妹中,二姐的命运是最为坎坷的。桃李年华,为了追逐梦想,寻找心灵依托,懵懵懂懂,去了万里之遥的边疆,成了家,生了娃。好日子没过多久,厄运不期而至,姐夫王哥瘫痪,二姐无固定工作,生活难以为继,只好离家,带着女儿独自讨生活。人到中年,遇到张哥,同病相怜,组成新家,有了小女儿。然好景不长,张哥又遭遇中风,丧失劳动能力,生活的重担又压回二姐肩上。她只好想尽一切办法挣钱,打零工、做苦力、当保姆,啥活都能干,啥苦都能吃。她说,有什么办法呢?大的要读书,小的要吃饭,家里还躺着一个,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不不灵,家乡的亲人离得又远,心中有苦无处诉,恨不能长出三头六臂,一个人打十份工。我问她,哭过吗?她说,哭要是有用,我就不出去拼命了!
好在,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一转眼,两个孩子都大了,也都很争气,相继考上大学,参加了工作。近些年,二姐的生活才一点一点好转,姐夫病情也明显有了起色,能起来慢走,生活能简单自理。因为工作缘故,大女儿、大女婿带着两个外孙子搬回来同住,从此家里笑语欢声,其乐融融……再与二姐视频聊天,脸上已不见愁容,乐呵呵地说,你俩外甥女赛着对我好呢!
上一次见到璇璇,是千禧之年,二姐带她回老家省亲。她才两三岁,脸儿圆嘟嘟的,爱笑,还有点羞涩。那时,我女儿才一岁多,粘我。璇璇吃醋了,嘟着小嘴,说,小舅不抱我,不喜欢我。童稚之言,至今想来,特别有趣。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再见时,她已是一名干练、稳重的公务人员,落落大方,言语得体,做事有条有理。准外甥女婿鹏鹏,是当地纪检监察部门的工作人员,他俩在一次团建活动中相识、相知、相爱,即将走入婚姻的殿堂。小两口自己商量着装修房子、置办家具,很少让双方父母劳心。璇璇在乡镇做党群工作,平日很忙,直到婚礼前一天才放假,上午,她忙进忙出,一会儿去车站接亲友,一会儿去衔接酒席,就连迎亲的细节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下午,又和闺蜜一起布置闺房,贴囍字、拉彩带、打气球……
她姐姐慧慧,一会儿给她嘱咐这,一会儿给她提醒那,还丢下四岁的小儿子,让他自己玩,过去搭手帮忙。倒是我们这些长辈,泡好的茶水喝着、削好的水果吃着,被照顾得好好的,啥忙也帮不了,甚至还忙中“添乱”。曾在央视四套《远方的家》节目看到,塔城有家俄罗斯老人开的冷饮店,他家的酸奶做得特别好,我就那么一说,没想到慧慧上了心,真的到街上找到那家店,买了一大堆酸奶回来。吸着酸奶,尽管冰得牙疼,但想着孩子们如此有心,姐妹俩又那么相亲相爱,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璇璇的姑妈,是个心胸开阔而又热心快肠的人。我们在塔城的几天里,几乎随时都能听到她爽朗的笑声,人还没见着,一口皖北方言扑面而来,那个热情劲儿,让你挡都挡不住。她询问每一个细节,从中找出不足或者漏洞,然后,拍着手、不容置疑地说,这事交给我……我心中暗想,二姐这些年如此艰难,能一路挺过来,估计跟这个心地善良、有爱心的大姑子有很大关系。
姐夫中过风,语言能力尚未完全恢复,但他心里却像明镜一样,女儿要出嫁了,既欢喜又不舍,摸摸这,看看那,满脸笑意。看到我们到来,也是一脸惊喜之色。璇璇婚后的第二天,璇璇姑妈请我们去她家做客,我们买了一点水果。没想到,餐后,姐夫把其中的榴莲带回了家,原来,他知道慧慧爱吃这个。这一刻,我终于明白,这个家历尽艰难却不散,是每一个人用爱心来呵护的结果。
冬月十四,天还没亮,家里已经闹腾开了。最先到的,是璇璇的几个闺蜜,还有化妆师、摄像师,她们围着新娘子,这个帮她画眉、补妆,那个给她整理头饰,嘤嘤啾啾之语,细碎而婉转,清澈纯净如天籁。
我和二哥赶忙起床、穿衣、洗漱,走出房门,屋里屋外到处都是人,有的互相打招呼,有的帮着搬东西、拿家伙事儿,无不喜形于色;二哥曾来塔城务工几年,自然有人与之攀谈,我只好单独行动,拿着手机,四处捕捉精彩瞬间。
来到院外,见一小桌,上面摆着白酒、大葱和青椒,不解其意。有长者解释:大葱就酒,越喝越有;椒,有交好友、交好运的意思。旋即,又神秘一笑说,今儿个,新郎官娶亲顺不顺利,也得考验他那些哥们儿靠不靠谱啊。
还没品明白话中深意,忽然听得有人喊:“来了,来了!”人群立刻躁动起来,有的冲过去点炮仗,有的拼命往前挤,像是要一睹某位国际巨星风采。果然,迎亲的车队从小巷的西头缓缓而来,霎时间,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骤然响起,间或有春雷“嗖”的一声腾空而起,又“咣”的一声在半空爆炸,万点火星从天而落,现场气氛被彻底点燃。待硝烟散开,新郎带着他的“迎亲团”正式亮相,清一色的帅小伙儿,面向新郎,一字排开。
“报数!”新郎下达口令,让我想起了部队整队时的情形。
“1,2,3……18,19,20!”呵呵,来得还不少。
“我宣布,这次迎亲行动正式开始,人员分工……注意事项……,大家明白不明白?”搞得像战前动员。
“明白!”众人异口同声。
尽管气势逼人,但,关还得一道一道过。迎亲队刚想过去敲小院铁门,立马有人挡了回去。言,吃了葱和椒,喝了酒,才能过,至于吃多少喝多少,裁判说了算!
新郎左右看了看,很快就有勇者跳将出来,拿起葱和椒,各咬一小口,又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顺手把葱椒揶进怀中,打算蒙混过关,却被老谋深算的“裁判”推了回去。
僵持之际,一帅男做出和事佬姿态,一边批评“同伙”,一边满脸堆笑,拿起葱和青椒就咬,连说好吃,又大喝一口酒,之后,口中啊啊,吐舌嘘嘘,艰难下咽,极尽表演之能事。正当大家被他的夸张表情所吸引时,其他队员突然同时启动,绕过人群,一齐奋力向铁门推去。到底都是青春年少的棒小伙,小小铁门哪里经得住他们的野蛮压迫,“啪”的一声,门栓开裂,人群像开闸的洪水,一涌而入。
头道关是过了,二道关也没那么容易。红色木门已插上倒栓,再想使用蛮力已无可能。此时,红包就成了开门“钥匙”,钥匙管用不管用,要看红包数量够不够多,红包里面的票子能不能打动人心。否则,任凭你再多的哀求,再多的嬉皮笑脸,喊哥哥,叫姐姐,都没用。等到大家闹得差不多了,气氛也到位了,里面的“高人”终于发话:进来吧!
别以为进了门,就能见到新娘子,想得美!闺房这道门,是考验新郎本人的,旁的人干着急也没用。只听得里面传来莺声燕语:“请新郎当众宣布结婚承诺,获得新娘首肯,方可开门。”
只见新郎右手握拳,举过头顶,道:“我承诺;一、结婚后,收入全交,家务全包,一切以老婆的话为最高宗旨;二、对老婆偶发精神波动,给予充分理解和安慰,不得放任自己,伤害老婆感情;三、对老婆突发奇想和各种爱好,给予完全支持,包括金钱、行动及精神上……”
忽然,门开了,新郎却还是见不到新娘,被三个闺蜜挡在了房门口。她们轮番上阵,专门问一些刁钻古怪的问题,让新郎作答,等到他一一回答完,额上已有了细密的汗珠。至于具体问的什么,新郎又是如何巧妙回答,我没能挤进去,听不到只言片语,只能在一阵一阵的哄笑声与喝彩声中,判断新郎时而窘迫时而机智,总算通过“考核”。
然后是吃饺子,饺子谐音“交子”,有交接的意思,意味着女方父母把新娘托付给了新郎,不知道是新郎鹏鹏被折腾饿了,还是饺子特别好吃,总之,一碗饺子让他吃得精光,这或许就是一种无声的承诺吧!
这时,岳父岳母已双双坐到沙发上,新郎鹏鹏郑重地跪下,说,爸、妈,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对璇璇好的……二姐、姐夫眼里闪烁着泪花。
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在亲友们的簇拥下,新郎背起新娘,往婚车走去,尽管路程不远,也才几十米,目测新郎双腿有些发颤,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新娘太重背不动。
按照当地习俗,新娘出嫁,娘家的长辈和贵宾,是要跟着一起去新房的,名曰“送亲”,这与我们家乡的习俗完全不同。毫无疑问,从湖北远道而来的我们,还有璇璇姑妈等等亲人,自然成了送亲的最佳人选。车子在不大的塔城市区,兜了一圈,进了一个小区,在一栋多层单元楼前停下。早有人迎候,车没停稳,炮仗已炸裂开来,噼里啪啦,穿云透雾。有男方长者,迅速围拢过来,上好的香烟递过来,接过一根,立刻有人捧着火儿凑过来……一声您请,让我有了做长辈的威严和幸福感觉。
考验新郎官体力的时刻又到了,他必须一口气把新娘背上四楼,要知道璇璇一米八的个头,压在背后,就如同背一座小山。刚刚上了一层楼,就见鹏鹏脸上汗滴滚落,已止不住璇璇身体缓慢下滑,只好向下躬身,力图背得再稳一点儿,哪知,腰却突然直不起来了,大家赶忙伸手相扶。有人说,放下来休息会儿吧!见新娘没吱声,新郎只好硬着头皮往上继续背;踉踉跄跄的,好不容易到了三楼,眼见鹏鹏再也支撑不住了,好心人递了垫子,新娘踩上去,这才放下来休息片刻。总算把新娘背回了新家,有人问新郎,累不累?他答:累!马上有人接话,累就对了,就是要让你知道娶媳妇不容易,以后要好好待她!
把新娘送到婚房,按过去习俗,“送亲团”的使命就此完成,然后在男方长者的陪同下吃酒、客套、拉呱,酒过三巡之后,与新娘话别,好好过日子,不要想家,孝敬公婆,诸如此类。如今是新时代,自然要免去这些繁文缛节,男女双方的家长以及亲朋好友欢聚一堂,共同为一对新人祝福。
举办婚礼的酒店,从外观看,甚是普通,但进了大厅,又颇感意外。如同走进水晶宫,穹顶、幕墙、地面,处处闪耀着梦幻而神秘的蓝色光芒,豪华精美的灯饰、光洁晶莹的桌面,配上大屏幕滚动播出的新人照片,以及抒情优雅的轻音乐,给人以美的享受。如此豪华靓丽的宴会厅,在许多大城市也不多见。
整个婚礼过程,在主持人的穿针引线之下,高潮迭起,精彩纷呈,一会儿让你饱含热泪,一会又让你捧腹开怀,现场成了欢乐的海洋,一对新人沉浸在幸福生活的憧憬中,他们双方的父母,此刻一定是百感交集,含辛茹苦把孩子养大,就是希望他们幸福快乐,而当孩子真的搬出家门独自生活,更多的是不舍与牵挂。天下父母,同此一心。
在我们六个兄弟姊妹中,二姐的命运是最为坎坷的。桃李年华,为了追逐梦想,寻找心灵依托,懵懵懂懂,去了万里之遥的边疆,成了家,生了娃。好日子没过多久,厄运不期而至,姐夫王哥瘫痪,二姐无固定工作,生活难以为继,只好离家,带着女儿独自讨生活。人到中年,遇到张哥,同病相怜,组成新家,有了小女儿。然好景不长,张哥又遭遇中风,丧失劳动能力,生活的重担又压回二姐肩上。她只好想尽一切办法挣钱,打零工、做苦力、当保姆,啥活都能干,啥苦都能吃。她说,有什么办法呢?大的要读书,小的要吃饭,家里还躺着一个,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不不灵,家乡的亲人离得又远,心中有苦无处诉,恨不能长出三头六臂,一个人打十份工。我问她,哭过吗?她说,哭要是有用,我就不出去拼命了!
好在,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一转眼,两个孩子都大了,也都很争气,相继考上大学,参加了工作。近些年,二姐的生活才一点一点好转,姐夫病情也明显有了起色,能起来慢走,生活能简单自理。因为工作缘故,大女儿、大女婿带着两个外孙子搬回来同住,从此家里笑语欢声,其乐融融……再与二姐视频聊天,脸上已不见愁容,乐呵呵地说,你俩外甥女赛着对我好呢!
上一次见到璇璇,是千禧之年,二姐带她回老家省亲。她才两三岁,脸儿圆嘟嘟的,爱笑,还有点羞涩。那时,我女儿才一岁多,粘我。璇璇吃醋了,嘟着小嘴,说,小舅不抱我,不喜欢我。童稚之言,至今想来,特别有趣。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再见时,她已是一名干练、稳重的公务人员,落落大方,言语得体,做事有条有理。准外甥女婿鹏鹏,是当地纪检监察部门的工作人员,他俩在一次团建活动中相识、相知、相爱,即将走入婚姻的殿堂。小两口自己商量着装修房子、置办家具,很少让双方父母劳心。璇璇在乡镇做党群工作,平日很忙,直到婚礼前一天才放假,上午,她忙进忙出,一会儿去车站接亲友,一会儿去衔接酒席,就连迎亲的细节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下午,又和闺蜜一起布置闺房,贴囍字、拉彩带、打气球……
她姐姐慧慧,一会儿给她嘱咐这,一会儿给她提醒那,还丢下四岁的小儿子,让他自己玩,过去搭手帮忙。倒是我们这些长辈,泡好的茶水喝着、削好的水果吃着,被照顾得好好的,啥忙也帮不了,甚至还忙中“添乱”。曾在央视四套《远方的家》节目看到,塔城有家俄罗斯老人开的冷饮店,他家的酸奶做得特别好,我就那么一说,没想到慧慧上了心,真的到街上找到那家店,买了一大堆酸奶回来。吸着酸奶,尽管冰得牙疼,但想着孩子们如此有心,姐妹俩又那么相亲相爱,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璇璇的姑妈,是个心胸开阔而又热心快肠的人。我们在塔城的几天里,几乎随时都能听到她爽朗的笑声,人还没见着,一口皖北方言扑面而来,那个热情劲儿,让你挡都挡不住。她询问每一个细节,从中找出不足或者漏洞,然后,拍着手、不容置疑地说,这事交给我……我心中暗想,二姐这些年如此艰难,能一路挺过来,估计跟这个心地善良、有爱心的大姑子有很大关系。
姐夫中过风,语言能力尚未完全恢复,但他心里却像明镜一样,女儿要出嫁了,既欢喜又不舍,摸摸这,看看那,满脸笑意。看到我们到来,也是一脸惊喜之色。璇璇婚后的第二天,璇璇姑妈请我们去她家做客,我们买了一点水果。没想到,餐后,姐夫把其中的榴莲带回了家,原来,他知道慧慧爱吃这个。这一刻,我终于明白,这个家历尽艰难却不散,是每一个人用爱心来呵护的结果。
冬月十四,天还没亮,家里已经闹腾开了。最先到的,是璇璇的几个闺蜜,还有化妆师、摄像师,她们围着新娘子,这个帮她画眉、补妆,那个给她整理头饰,嘤嘤啾啾之语,细碎而婉转,清澈纯净如天籁。
我和二哥赶忙起床、穿衣、洗漱,走出房门,屋里屋外到处都是人,有的互相打招呼,有的帮着搬东西、拿家伙事儿,无不喜形于色;二哥曾来塔城务工几年,自然有人与之攀谈,我只好单独行动,拿着手机,四处捕捉精彩瞬间。
来到院外,见一小桌,上面摆着白酒、大葱和青椒,不解其意。有长者解释:大葱就酒,越喝越有;椒,有交好友、交好运的意思。旋即,又神秘一笑说,今儿个,新郎官娶亲顺不顺利,也得考验他那些哥们儿靠不靠谱啊。
还没品明白话中深意,忽然听得有人喊:“来了,来了!”人群立刻躁动起来,有的冲过去点炮仗,有的拼命往前挤,像是要一睹某位国际巨星风采。果然,迎亲的车队从小巷的西头缓缓而来,霎时间,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骤然响起,间或有春雷“嗖”的一声腾空而起,又“咣”的一声在半空爆炸,万点火星从天而落,现场气氛被彻底点燃。待硝烟散开,新郎带着他的“迎亲团”正式亮相,清一色的帅小伙儿,面向新郎,一字排开。
“报数!”新郎下达口令,让我想起了部队整队时的情形。
“1,2,3……18,19,20!”呵呵,来得还不少。
“我宣布,这次迎亲行动正式开始,人员分工……注意事项……,大家明白不明白?”搞得像战前动员。
“明白!”众人异口同声。
尽管气势逼人,但,关还得一道一道过。迎亲队刚想过去敲小院铁门,立马有人挡了回去。言,吃了葱和椒,喝了酒,才能过,至于吃多少喝多少,裁判说了算!
新郎左右看了看,很快就有勇者跳将出来,拿起葱和椒,各咬一小口,又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顺手把葱椒揶进怀中,打算蒙混过关,却被老谋深算的“裁判”推了回去。
僵持之际,一帅男做出和事佬姿态,一边批评“同伙”,一边满脸堆笑,拿起葱和青椒就咬,连说好吃,又大喝一口酒,之后,口中啊啊,吐舌嘘嘘,艰难下咽,极尽表演之能事。正当大家被他的夸张表情所吸引时,其他队员突然同时启动,绕过人群,一齐奋力向铁门推去。到底都是青春年少的棒小伙,小小铁门哪里经得住他们的野蛮压迫,“啪”的一声,门栓开裂,人群像开闸的洪水,一涌而入。
头道关是过了,二道关也没那么容易。红色木门已插上倒栓,再想使用蛮力已无可能。此时,红包就成了开门“钥匙”,钥匙管用不管用,要看红包数量够不够多,红包里面的票子能不能打动人心。否则,任凭你再多的哀求,再多的嬉皮笑脸,喊哥哥,叫姐姐,都没用。等到大家闹得差不多了,气氛也到位了,里面的“高人”终于发话: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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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门开了,新郎却还是见不到新娘,被三个闺蜜挡在了房门口。她们轮番上阵,专门问一些刁钻古怪的问题,让新郎作答,等到他一一回答完,额上已有了细密的汗珠。至于具体问的什么,新郎又是如何巧妙回答,我没能挤进去,听不到只言片语,只能在一阵一阵的哄笑声与喝彩声中,判断新郎时而窘迫时而机智,总算通过“考核”。
然后是吃饺子,饺子谐音“交子”,有交接的意思,意味着女方父母把新娘托付给了新郎,不知道是新郎鹏鹏被折腾饿了,还是饺子特别好吃,总之,一碗饺子让他吃得精光,这或许就是一种无声的承诺吧!
这时,岳父岳母已双双坐到沙发上,新郎鹏鹏郑重地跪下,说,爸、妈,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对璇璇好的……二姐、姐夫眼里闪烁着泪花。
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在亲友们的簇拥下,新郎背起新娘,往婚车走去,尽管路程不远,也才几十米,目测新郎双腿有些发颤,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新娘太重背不动。
按照当地习俗,新娘出嫁,娘家的长辈和贵宾,是要跟着一起去新房的,名曰“送亲”,这与我们家乡的习俗完全不同。毫无疑问,从湖北远道而来的我们,还有璇璇姑妈等等亲人,自然成了送亲的最佳人选。车子在不大的塔城市区,兜了一圈,进了一个小区,在一栋多层单元楼前停下。早有人迎候,车没停稳,炮仗已炸裂开来,噼里啪啦,穿云透雾。有男方长者,迅速围拢过来,上好的香烟递过来,接过一根,立刻有人捧着火儿凑过来……一声您请,让我有了做长辈的威严和幸福感觉。
考验新郎官体力的时刻又到了,他必须一口气把新娘背上四楼,要知道璇璇一米八的个头,压在背后,就如同背一座小山。刚刚上了一层楼,就见鹏鹏脸上汗滴滚落,已止不住璇璇身体缓慢下滑,只好向下躬身,力图背得再稳一点儿,哪知,腰却突然直不起来了,大家赶忙伸手相扶。有人说,放下来休息会儿吧!见新娘没吱声,新郎只好硬着头皮往上继续背;踉踉跄跄的,好不容易到了三楼,眼见鹏鹏再也支撑不住了,好心人递了垫子,新娘踩上去,这才放下来休息片刻。总算把新娘背回了新家,有人问新郎,累不累?他答:累!马上有人接话,累就对了,就是要让你知道娶媳妇不容易,以后要好好待她!
把新娘送到婚房,按过去习俗,“送亲团”的使命就此完成,然后在男方长者的陪同下吃酒、客套、拉呱,酒过三巡之后,与新娘话别,好好过日子,不要想家,孝敬公婆,诸如此类。如今是新时代,自然要免去这些繁文缛节,男女双方的家长以及亲朋好友欢聚一堂,共同为一对新人祝福。
举办婚礼的酒店,从外观看,甚是普通,但进了大厅,又颇感意外。如同走进水晶宫,穹顶、幕墙、地面,处处闪耀着梦幻而神秘的蓝色光芒,豪华精美的灯饰、光洁晶莹的桌面,配上大屏幕滚动播出的新人照片,以及抒情优雅的轻音乐,给人以美的享受。如此豪华靓丽的宴会厅,在许多大城市也不多见。
整个婚礼过程,在主持人的穿针引线之下,高潮迭起,精彩纷呈,一会儿让你饱含热泪,一会又让你捧腹开怀,现场成了欢乐的海洋,一对新人沉浸在幸福生活的憧憬中,他们双方的父母,此刻一定是百感交集,含辛茹苦把孩子养大,就是希望他们幸福快乐,而当孩子真的搬出家门独自生活,更多的是不舍与牵挂。天下父母,同此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