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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逢西瓜季

  • 作者:十月枫叶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4-06-06 17:4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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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每年的这个时节,我们家乡最忙,而也是最进财的时侯。麦子收完晒干卖了,紧接着就开始卖西瓜。大车运,小车装,大人小孩儿不得闲。西瓜一齐开花坐果,说熟也一窝蜂地熟,纷纷涌上市场,掉价也是特别快,直线下滑,半天就能一个价钱,所以必须得抢收抢卖。

      记得我上初二那年的麦假,爸妈上街卖西瓜,我也去帮忙算帐。那时候没有计算机,也没有手机,我就拿一个旧作业本子,反过来背面列算式。西瓜卖三毛钱一斤,我家的西瓜皮厚,也不太甜,所以有时候还卖不到三毛。大热的天,把人在街边晒得头晕眼花皮冒油。看着买瓜的人挑三拣四的,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妈妈就说:“这孩子,别这样,人家也不该你的不欠你的,凭啥看你的脸子?”然而我还是高兴不起来。

      妈妈便生气地说:“你要是没个笑脸,就回家去吧!”我没回家,但也不知道是因为我的脸色不好没人买,还是因为那天卖瓜的太多,一马车瓜竟剩了一半!卖不掉的西瓜,第二天继续卖。西瓜也不能放,放几天熟过头就会烂。所以小一点的和放久了的西瓜,我们就只能吃了,即便心里是非常舍不得吃的。

      夏季多雨,最怕连续下大雨,因为怕西瓜都坏掉。遇下雨天再便宜都会卖,爸妈的目标是能卖出去一个是一个。要是看见路边要饭的,还会给人家两个。在县城肯定会碰见许多亲戚和熟人,也是逢人必送。有很多人也是死活不要,都知道种瓜不易,那也必须得切开一个,吃上一气。实在不好卖,就拉到摊位门面比较多的街道,给人商量着换上东西。主要是给我们姐弟三个换衣服,鞋子或学习用品,但是爸爸妈妈连一根冰棍都舍不得换。那时候每家都会养头猪,熟过头伤烂的西瓜都会喂猪的,猪吃的很香。但是我们也不高兴,毕竟如果都这样糟践了就卖不到钱呀!

      大部分人买东西都喜欢吃“围食儿”,就是都围在一个地方买同一家的。这个毛病让人哭笑不得,没人买的时候一个人问都没有,而有时就围的水泄不通。这时候就有人会混水摸鱼,不付钱或给假钞。我曾经收过一张百元假钞,发现之后自责不已。然而爸妈没舍得说我一句,只是劝慰我。我也从此直至今日,收钞票时更加小心谨慎。

      卖瓜时,白天卖瓜,下午不管早晚回来都要去地里摘瓜,装好车,准备第二天上街卖。有一年,爸妈卖瓜回来一人拿一个馒头就上地摘瓜去了,把装着卖瓜钱的布包放在床上枕头下面。但晚饭后想拿出来数数,发现钱却不冀而飞。妈妈哭着自责自己太大意,我们都劝她说幸亏家里没人,破财免灾。

      那时侯觉得西瓜很好吃,年年种却从来没有吃厌烦过。但是每次杀开一个西瓜,全家人都会互相推让,借口说太凉,吃多了害怕肚子疼,如果多吃一块也会有种罪过感。小时候吃西瓜也讨厌吐西瓜籽。熟透了的西瓜,沙瓤鲜红,上面有很多西瓜籽,每吃一口都要吐几粒籽,有时候吃着吃着忘记了吐,直接把西瓜籽吃到肚子里去了。儿时的我们也曾想象过,要是西瓜没有西瓜籽多好啊!

      没过几年,这个愿望还就真的实现了。西瓜上市的也早,都是在大棚里栽种的,什么无籽西瓜,小吊西瓜,名目繁多。说是无籽,其实就是还没等到成熟期。这样的西瓜上市早,价格就贵。不光是西瓜,就连蔬菜都在大棚里栽种,所以菜市场一年四季什么菜都不缺,乱了时令。据说有很多西瓜都抹了催熟剂,切开以后瓜瓤里有青筋白条,里面的瓜籽又白又小又嫩。我们买的西瓜不知道有没有打了催熟剂,不过这西瓜还是挺好吃的。再怎么好吃,好像也不如儿时的瓜好吃,好似也吃不出那年月的感觉!说白了,有些违背自然生长的西瓜肯定不太好吃,即使口感很甜,也还是不放心,所以依然不敢吃太多,买半个解解馋即可,也担心是否影响身体健康。人们的想法越来越多了,直至发展到今年夏天西瓜价格迭落至冰点。听说家乡大量兑给经销商才几毛一斤,不够本钱,宁愿烂在地里当肥料都不卖。街上无人买瓜,西瓜严重滞销,也令经销商们一筹莫展。虽然近几年我家已不再种瓜,但听到这个消息也让人无比揪心。

      昨天,几个好友相约去南海子公园玩儿。我们陆续都到了公园附近的路口,一棵大树下。我看见不远处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伯,站在一车西瓜旁大声叫卖:“来买西瓜了!又大又甜的西瓜!”只见他一张黝黑的脸,满脸的络腮胡子,一双凹陷的眼睛充满焦灼,热情得如同乞求般,脸上的笑容让皱纹也更加深厚。看到他,不由我顿时想到了当年的爸爸。

      我让好友先等着,说过去买个西瓜。虽然她们都说着不吃,我还是经直走了过去。老伯远远就迎面笑着打招呼,并麻利地帮我挑选西瓜,拍拍这个拍拍那个。最后选了一个,征得我的同意后上称,然后用袋装好,双手递给了我。我很爽快,不讲价,不看称,只盯着他额头上闪闪的汗珠,与他攀谈。问他是瓜贩子,还是自家种的?老伯边忙着边一一回答说自家种的。这时侯走过来一对夫妻也驻足,询问。又走来一个肥胖的女人,冷冷地问:“这瓜抹催熟药了吗?”

      “没有没有,我从不抹药。“老伯忙勾起腰,卑微地看着女人的脸陪着笑说道。这时候又走过来两个想买瓜的人停下来。

      “谁信呀,敢不敢打开一个?”女人摆出了一副更嚣张的模样。

      “这个,这么大的瓜,我打开了,一下子吃不了,这么热的天很快就会坏呀!”

      “那你就是不敢打开呗。”女人轻蔑地边说边欲离开。其他人也不再问。老伯虽没生气但有些慌了神,不过还在自信满满地说:“放心吧。”然而他的话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我赶忙把手中的西瓜放下,让大伯切开它,并大声招呼几个姐妹过来。大伯不好意思地连连道谢,并笑着找刀切瓜。随着手起刀落下,大红沙瓤、小黑籽的西瓜靓丽地呈现在人们面前。在一片惊喜声中,我一块块分给大家吃。看到他们一个个吃的高兴,我心里也乐开了花儿。这时又围来了几个人,我也拿起西瓜给他们品尝。

      一个西瓜吃完后,大家也都争先恐后地购买起来,一时间又围上来不少人。胖女人竟买了两个,还说就住旁边小区,回去要让邻居也过来买。大伯感激地要送我一个西瓜,我婉言拒绝了。他就低头拿出刚收到的钞票,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脸上又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我们一起走向公园,好友们纷纷都说我太实诚。说那人就是个瓜贩子,不敢开瓜,就是因为心里没底。一个好友说两块五一斤,已经不便宜了。一个西瓜三十多块钱,他们还不知足,真是贪得无厌啊!甚至还有一个好友说我是想当面试探他,我连忙说我可没想到这些,只是同情他,想帮他招揽生意。大家还在七嘴八舌地讨论,我没有再说话。我在想,如今做什么都难,难道我们不能多给别人点儿同情和信任,去真诚的理解和帮助别人?做人倒不必像西瓜一样圆滑,但是我们可以像西瓜一样满怀红心,蕴含给人带来幸福感的甜蜜。作为万物之灵,就应该心怀仁慈之心,我怜你疾苦,你懂我不易,互相帮扶,人间才会更美好。

      

    【审核人:站长】

        标题:又逢西瓜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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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静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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