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老哥,年稍长我,关系与我紧密,廿十多年前不仅在一起工作,还时时杯盏相交,谈天论地。后来我工作变动,就一直没联系,杯盏就更不肖说了。
前两天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他。他还是那么豁达、爽朗、爱笑,还爱开玩笑,总是一副无忧无虑的神情。按我们地方话说,是个万年宽。
电话一接通,没等我吐一字,他就单刀直入,哈哈,还健在的嘛。听说也退了?今晚五点准时"怡贤村"见,咱哥俩小酌两盅叙叙。不准迟到啊,咹。
也是,该聚聚。故交新友,退了,就如离树的鸦,都四散了。除了他,有谁还惦记着谁呢。
我到时,他已在那等候了。酒是他自带的,赤水河名酒,两瓶。
菜上桌,他把酒斟满。看着满满的两杯酒,我说我小区一亲哥俩同时查出肝硬化,都住院去了,这酒恐怕就……
他打断我的话,说,三年困难时期刚结束时,我老家一壮汉因得了一顿饱饭,就没完没了地往肚里撑,结果被撑死了。你说这饭还吃不吃?
接下来,两人还是举杯痛饮、畅谈。不知不觉,一瓶酒见了底。
他准备开第二瓶,我说哥,行了吧,咱俩年纪都去了,还是悠着点吧。他说年纪去了,只要人在就好,年纪就随它去吧。咱哥俩又不是谁不知道谁的。
酒继续斟满。他说,我给你说一个真实的故事:
我一亲戚,开杂货铺的,兼售白酒。白酒利润可观。她父亲大部分时间就泡在酒里,了无天日。她说,她不想再售白酒了,要是人们都不喝酒,她不售酒也罢。我对她说,罪不在酒。人固有一死,但死的方式有不同。也许这样的人就愿以酒的方式让阎王将他带走,又怎奈何得了?
那晚,酒虽不过,但我真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