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皎洁明月,慢慢地升起,从我小时候的屋顶上,从爱人工地的山那边,从城里家中阳台的远眺中,从我们基地大院的树后边......
今年中秋,我在工地。从我们基地食堂的窗户里瞅见了它,便不自觉地走了出来,离开了熙熙攘攘的同事,直钩钩地盯着它,它与平日里的月亮有区别吗?没有,要不然为何外国人永远读不懂中国的古诗。可我是背着“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明月有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等唐诗宋词长大的,当然有一颗中国心。中国的传统节日更是深植在骨子里的,以至于这一天我没法与往常一样,不在意家人是否在身边,不在意孤身一人独自游走大半生,不在意工程单位两地分居造成的切肤之痛。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没法平静地度过。抬头间还是与明月撞了个满怀,仰望着它,在心里跟女儿讲,明年你也就大学毕业了,你童年的玩伴都在妈妈的工地上班了,一样没回家团聚,他们第一次离开家参加工作,会很想家的。你一个在家,不哭,好吗?爱人啊,总说心有灵犀一点通,此时的你,身处何地?工地?餐桌?还是也与我一样在望月思人?更想问一句,你日夜惦记的那个人可是我?为何此时的我,对这份坚贞的爱情都不确信了呢?明月,你就怜悯我,给我一个答案,好吗?
写在梦里
去年的中秋节,是在爱人的工地度过的。我舍不下家里的孩子,又想去看望长年呆在工地的爱人,早早地买了票,兴奋地告诉他,可回到家看到孩子,我欲言又止,没法和孩子说,把她搁在家里我要去找她爸爸,第二天就把票退了,第三天又买了票,几翻几次。给孩子准备了很多样她爱吃的,我偷偷地走的。那一晚,工地依旧会餐,我和爱人草草地与同事寒暄后,便一起散步到小桥上,爱人先看到月亮从山的那边露出了头,我用手机里特有的“超级月亮”拍了很清晰的照片,发与女儿,随即电话进来,虽已长大成人的她,嘴里说着:“你和爸爸好好过节,我挺好的,明天还要去做活动......”但声音早已变了调,我和爱人也瞬间默不作声。就算有爱情的滋润,女儿不在身边,也不完整。一分为四,一个在工地,一个陪爱人,一个陪孩子,一个陪远在千里之外的老母亲。我只想问问,明月,可否赐我分身术,
往年中秋,我都是与女儿在家过。我会照着传统习惯,做几个好菜,用心地切几块各种口味的月饼,领着女儿到阳台上等着月亮出现,有时阴天,只能在心里自己画个月亮。
写在心里
有一年,女儿说,中秋节要送我个礼物,我没太在意,那晚我们看着中秋晚会,王佩瑜与郑棋元在深情地演唱着《倾国倾城》,女儿拿来自己画的一幅画,是我们一家三口手拉手在月亮里,天真地起名叫《住在月亮里》。嗔乖地问我,我和你,还有爸爸都住在月亮里,是不是就永远不会分开了?明月啊,还是你来回答女儿吧。
今年中秋节,一位老友问候,你在家?我调侃道,你指哪个家?我有三个家呢,一个在城里,一年住不了几日;一个是工地宿舍,干一个工程换一个地方;另一个是爱人的工地,他三年两头换地盘,我就天南地北地追寻。“你狡兔三窟呀!”朋友回敬。我长叹,这三个家在我心里没一个像家,哪儿都不安然,如同活在异乡。
写在诗歌里
没人疼,没人护,也没人管。她慢悠悠地说,我一直挺羡慕你的,三两年换一个地方,看无边广大的世界,心随命运在天地间翱翔。我现在出来打工了,感觉挺好,要是我一直呆在那座小县城,永远不变的生活,28岁时就能看到82岁的样子,又有何意思?
我豁然开朗了,心若荒凉,悲秋伤春,惶惶不安,不知所往。心若向阳,无谓悲伤,微笑向暖,安之若素。原来不是明月碎客心,而是我心碎明月。